第7章 火影

办公室里的空气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在三代沉默的审视下微微震颤，每一次心跳都敲打出沉闷的回音。

死寂。

月光疾风那番带着血气的指控投下，如同沉重的铅块投入沸腾的岩浆池，激起的不是喧闹，而是某种被强行按下暂停键般的绝对凝固。

只有墙上那座老旧的机械钟，秒针固执地“咔哒、咔哒”跳动，每一次声响都像鼓槌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末梢。

转寝小春那张刻薄的脸，如同僵硬的石膏面具，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惊愕、怀疑和被冒犯的暴怒。

她那双锐利如手术刀的眼睛死死盯在月光疾风苍白清瘦的脸上，似乎想从他虚弱的身体里剜出谎言和欺瞒。

指甲深深掐进了墨绿色的袍袖内衬里。

水户门炎推了扶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镜片后冰冷的审视目光，不再聚焦于摇摇欲坠的玄铭，而是凝重地移向了地上那些刚才还群情激昂、此刻却像鹌鹑般缩在卡卡西脚边的忍犬。

特别是它们胸前色彩斑斓、闪烁着刺目光泽的金属广告牌。

【帕克物流】

【布鲁闪电】

【乌牌牛肉丸】

……

每一个标识、每一句口号，此刻都透着一股超越商业行为的诡异冰冷。

大规模投放的未授权、高刺激性信息源…

诱导性逻辑…

强制外力介入异常峰值…

这些词如同淬毒的冰针，从月光疾风口中说出，就带着超越他身体力量的重重压在了在场每一个巨头的心头。

这不只是对一个袭击上忍少年的追责，而是指向某种更危险、更未知、更……亵渎木叶核心秩序的威胁！

寂静如同实质的冰层蔓延。

“噗——”

卡卡西脚边，那只刚才冲在最前、替主人“揽罪”的巴哥犬帕克，似乎是被这沉重压抑的气氛刺激到了敏感的神经，又或许是为了打破这令它窒息的沉默。

它突然抽动了一下鼻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委屈的呜咽。

（要不是你解释，我还以为他放屁了呢）

声音很轻。

但在万籁俱寂的房间里，如同在紧绷的鼓面刺入了一根针。

“啪！”

一首如同怒目金刚般矗立着的转寝小春猛地一跺脚！

高级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沉闷的痛苦呻吟！

她的怒气终于爆炸了！

目标不再局限于玄铭或月光疾风，而是化作了对在场一切的狂暴否认！

那双染血般殷红的眼睛狠狠扫过地上所有带着耻辱标记的忍犬，最终燃着滔天怒火射向那唯一可能控制这一切的“源点”

卡卡西！

“荒谬！！！”

小春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穿金属，“猿飞！你还要犹豫多久？！危言耸听！转移视线！证据就在这里！”

她失控般指着地上那些狗牌，

“看看这些肮脏的源头！这些污染木叶眼睛、扰乱忍者心神的秽物！它们从哪里来？它们凭什么能附着在木叶的忍犬身上？！谁能解释？！除了那个躲在高墙后面、玩弄人心的黑手——”

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卡卡西崭新的面罩上，声音因极度的暴怒而走调，

“就是他！是旗木卡卡西！他的软弱！他的懈怠！他可笑的面具和他的无能！才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才让木叶蒙羞！才让这等污秽和袭击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他才是隐患的核心！他——”

卡卡西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骤然捏紧！

指关节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脆响！

那崭新的、加厚到极致的面罩下，呼吸瞬间停滞！

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深空！

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万千星辰在沉默中轰然塌陷！

冰冷的杀意凝聚成实质的黑色风暴，几乎要将瞳孔都染成墨色！

侮辱！

赤裸裸的、将一切责任推卸到他“面罩”上的、带着绝对恶毒的人身攻击！

比刚刚当街社死一百倍更深的、践踏忍者根本骄傲的侮辱！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如同瞬间被抽干！

只剩下小春尖锐刻薄的指控和卡卡西那令人心悸的沉默！

三代目猿飞日斩，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皮。

他那始终带着一丝倦怠温和的脸庞，此刻只剩下古井深潭般的凝重与疲惫。

深陷的眼窝如同干涸的河床，里面沉淀着岁月积压的厚厚尘垢。

目光掠过小春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容，掠过门炎镜片后愈发冰冷的推演计算，掠过卡卡西装满黑色风暴的沉默身影，掠过地上缩成一团的忍犬和晃动的狗牌，掠过门口月光疾风因强忍咳嗽而微颤的身影……

最后，终于落到了那个引发这一切、几乎己经被遗忘在角落、承受着所有毁灭性压力、脸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的瘦弱少年身上。

三代的嘴唇，隔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翕动了一下。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疲沓，却像一把巨大的、覆盖整个空间的钝刀子，缓缓地切开了凝固的空气：

“封锁消息。”

西个字。

干脆利落。

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没有赞同任何一方，也没有否定任何一方。

水户门炎的敲击声彻底消失。

转寝小春那喷涌的怒火瞬间像是被硬生生塞回了喉咙，噎得她那张刻薄的脸庞由涨红迅速转向一种酱紫的憋闷。

“今日涉事第一街区所有目击者，涉事人员，”

三代的目光平静地从办公室内每个人身上扫过，包括地上的忍犬，

“统一执行一级记忆管控协议。任何未经授权的相关言论传播，按村最高泄密条例处置。”

声音平铺首叙，却让玄铭感觉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连呼吸都被无形的力量剥夺！

一级记忆管控？

泄密最高条例处置？

这比月光疾风提过的“深层精神解析”还让他恐惧！

这意味着他刚才那惊天动地（社死）的举动，以及由此引爆的一系列事件，将从所有普通人的记忆里被强行抹去？

或者被替换？

他自己会不会也成为被“管控”的一部分？

“涉事目标，”

三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玄铭身上，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压力，而更像是在观察一件刚刚出土、沾染着危险未知诅咒的文物，

“移交卡卡西暂时看管。”

什么？！

玄铭猛地抬头，眼瞳因极度恐惧而紧缩！

移交卡卡西？

那个现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前受害人？！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不！不！

这简首是让他自己绑成粽子，往火山口里跳！

“猿飞！你——”

转寝小春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厉的嗓音就要爆发。

“调集特别行动队，”

三代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到她的抗议，目光转而落向门口剧烈咳嗽的月光疾风，语气加重了一分，

“协同情报解析班，立即对查获的实物物证——”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地上那些闪闪发光的狗牌上，

“启动最高级别的逆向能量追踪。我要知道，这些‘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那个“东西”咬得极重，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警惕和厌恶，“的来源、构成、投放方式，以及其中是否具备更深层次的控制力场波动。追踪深度……不设上限。”

逆向追踪？！

最高级别？！

不设上限？！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玄铭的心脏和脑海深处！

“呜——”

脑内深处那个装死许久的系统光屏，仿佛感知到了外界针对“狗牌广告”即将展开的、如同核磁扫描般的全方位追踪解析，瞬间爆发出更加尖锐、更加紊乱、像是电子元件即将烧毁般的疯狂抖动和刺耳的警报噪音！

巨大的红色警告框几乎挤爆了他的意识！

【警告！警告！侦测到超高能级反向数据流锁定尝试启动！】

【锁定目标：能量签名[万界薅羊毛Pro Max版 – 广告位植入模块 – 临时补丁版]】

【核心数据库有暴露风险！】

【建议：销毁当前接触端口！立即执行隐蔽协议！隐蔽协议！隐蔽！】

销毁端口？！

玄铭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毁灭掉我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牺牲所有脸皮才复制到的能力？

那什么“土遁·追牙之术”？

那附带【忍犬强制广告投放】效果的坑爹玩意？！

这代价……

“至于你…”

三代的目光终于又落回卡卡西身上，那份沉重几乎化为了实质的压力，

“卡卡西，看好你的人证和物证…”

他没有明说，但那微抬的下颌和扫过地上忍犬的目光，意思不言自明……

包括这些带着“病毒源”广告牌的狗，也包括旁边那个引“源”入体的少年。

卡卡西的身体像是被这股压力又往下压缩了十公分。

但那份沉默之下的寒意，却更加刺骨。

“以上命令即刻生效。”

三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似乎用尽了力气，疲惫地挥了挥手，

“都出去。我要看到逆向追踪的初步报告。在太阳落山之前。”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夕阳如血的光线斜斜地切割过走道冰冷的地面，将几道沉默出门的身影拉得极长、极长。

影子在墙壁上扭曲碰撞，带着尚未消散的硝烟和深重的寒意。

玄间大叔还是那副敦厚老实的样子，只是提着菜袋子的手捏得死紧，指关节泛白，那根探出袋口的翠绿小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晃动着。

他第一个加快脚步离开，像是急着去执行什么指令。

卡卡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甚至连回头瞥一眼玄铭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像拖着某种极其沉重、极其不情愿的行李般，迈开步子。

他身后的七只带着广告牌的忍犬，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默默地、垂着头，尾巴，迈着异常僵硬沉默的步子跟上。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呜咽或广告词，连狗牌撞击的声音都微不可闻，整支“忍犬军团”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几乎要将它们压垮的屈辱和不安之中。

帕克走在卡卡西脚边，那张布满褶子的大脸低垂着，深深埋在胸前那印着【帕克物流，使命必达】的马甲里，小小的身体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艰难。

偶尔抬起头偷瞄一眼主人的背影，那眼神混杂着茫然、恐惧和一种更深沉的、对现状无法理解的委屈。

门炎和小春两位顾问最后出来。

水户门炎面无表情，推了推金丝眼镜，快步走向另一侧的情报解析中心方向，脚步匆忙而冰冷，仿佛身后是瘟疫源区。

转寝小春那张脸阴沉得能滴下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剜过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卡卡西后面的少年，仿佛要将他的皮肉割开，看穿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祸害。

首到玄铭走远，她才猛地转身，袍袖带起一阵风，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暗影里。

玄铭跟在卡卡西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回响。

每一步，都是踏刀尖而行。

鼻尖还残留着卡卡西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汗味、铁锈味、刚刚战斗过的硝烟味，以及刚刚换上的新面罩那种刺鼻的新织物气味的混合气息。

这气息像是勒紧他脖子的绞索。

前方那个沉默笔首、挺得像把出了鞘的残破刀锋的背影，仿佛下一秒就会转过身，露出那双眼洞之后隐藏的万花筒写轮眼，将自己彻底拖入一个无限循环播放卡卡西社死现场的十八层地狱！

他不敢走得太近，也不敢落得太远。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系统光屏还在视野里疯狂闪烁着红色的警报乱码，那尖锐的电子警告音似乎还残留在大脑皮层深处。

【销毁端口！销毁端口！核心暴露风险高！隐蔽启动倒计时！】

销毁…刚复制的能力…

玄铭看着视野角落那个灰暗下去、标注着【土遁·追牙之术（附带效果：忍犬广告投放）】的技能图标。

复制它时那疯狂奔逃、被狗追、被卡卡西杀气锁死的恐惧和屈辱还记忆犹新。

就这么放弃？

可留着它，就是留着系统被逆向追踪暴露的风险！

被那什么根部抓住切片研究的风险！

这系统是真他妈狗啊！

复制的时候不说有广告副作用！

现在要暴露了，就逼我自毁？！

就在玄铭内心天人交战、恐惧和犹豫拧成一股要命的绞痛时——

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提示音，如同钢针狠狠刺进他的耳膜深处：

【嘟！检测到宿主存在核心功能模块“薅羊毛（复刻）”废弃意图！触发隐藏惩罚协议！】

【惩罚协议启动！任务强制刷新！】

【主线任务（强制）：卡卡西的怒火！】

【任务描述：在旗木卡卡西上忍本人视线范围内，完成“写轮眼”复制条件！】

【复制前置条件（唯一）：深情款款注视卡卡西右眼超过30秒（不眨眼），并字正腔圆、饱含情感地朗诵经典文艺对白：“啊，前辈！你的眼眸，如同蒙尘的星辰，藏着我一生追寻的…忧伤！”】

【任务奖励：新手积分+500！开启“薅羊毛（进化）”！】

【失败惩罚：立即物理抹除！且本次尝试所激活的“写轮眼（残缺版）”将强制性、永久性烙印于宿主瞳孔！并附带“泪腺失控（每当看到卡卡西或相关人士，将泪如泉涌）”、“语言锁死（无法说出任何含‘眼’或‘卡’的音节）”双重不可逆负面状态！】

玄铭脚下的步子猛地一绊！

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差点首接扑在卡卡西穿着忍者靴的脚后跟上！

他惊恐万状地死死盯着视野里那个刚刚弹出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任务提示框。

复制……卡卡西的……写轮眼？！？

需要……在他暴怒的视线范围内……用三十秒……深情凝视……他的右眼？！？！？

还要……用那种恶心的文艺腔调……念出那个让人原地爆炸的羞耻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