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时此刻，蓟县城外。

狂暴的喊杀声如同滚滚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要将整个城池都吞噬殆尽。

屠城三日的许诺，足以让绝大部分黄巾士卒癫狂。

刘骁站在刘备身边，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如此大规模的城池攻守战。

相比于野外的遭遇战，这种攻城战的血腥程度和惨烈程度，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而在黄巾军的最前方，是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

他们手中几乎没有像样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却被后面的黄巾精锐用刀枪逼迫着，如同驱赶牛羊一般，朝着高耸的城墙冲来。

“放箭！”

随着城楼上守军将领的一声令下，早己准备就绪的弓箭手们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咻咻咻 ——”

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般，朝着城下的人群射去。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根本无法抵挡锋利的箭矢，纷纷惨叫着倒下。

一轮箭雨过后，城下便倒下了一大片，鲜血染红了土地，尸体层层叠叠。

然而，后面的黄巾军依旧如同疯了一般，驱赶着更多的流民向前冲。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架设云梯，疯狂地向上攀爬。

城楼上，滚石、檑木、沸油如同不要钱一般砸下、泼下。每一次落下，都会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骨骼碎裂的声音。

刘骁的拳头紧紧攥起，目光闪烁。

他自认不是什么慈悲的大善人，但看到那些流民在城下徒劳地挣扎、惨叫，看到他们被无情地屠杀，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就是战争啊，用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来铺就的宏图霸业。

一将功成万骨枯。

刘骁的眼神冰冷得可怕,他看得很清楚，在后面督战的，才是真正的黄巾军核心士卒。

他们穿着相对统一的服饰，手持精良的武器，面无表情地斩杀着任何想要后退的流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刘骁低声喃喃，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诗的沉重含义。

似乎察觉到了刘骁的异样，刘备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而认真地说道：“骁弟，这就是乱世，也是我们兄弟要匡扶汉室的理由。唯有扫平叛逆，恢复太平，才能让这些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再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刘骁抬起头，看向刘备。兄长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也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刘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目光紧紧的观察战局。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黄巾军凭借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一波又一波地发起冲击，如同怒涛拍岸，连绵不绝。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奋勇抵抗，但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刘骁发现，黄巾军阵中竟然有不少攻城器械！

云梯、冲车、甚至还有简易的井阑！

这些攻城器械虽然制作粗糙，但在如此庞大的兵力支撑下，也给守城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由此可见，若非被迫提前一月，黄巾起义定然会给大汉帝国造成更加恐怖的震荡。

或许也是那些党人豪族们怕压不住张角之乱，才提前告发的吧。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冲车狠狠地撞在了城门上，城门剧烈震动，上面的木屑纷飞。

“顶住！给我顶住！” 刺史刘虞嘶吼着，指挥士兵用粗壮的圆木死死顶住城门。

攻城战从午后一首持续到黄昏。

当最后一波黄巾军如同潮水般退去时，蓟县的北城墙下，己经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数以万计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城下，鲜血汇聚成小溪，沿着地势低洼处流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等待着享用这丰盛的 “大餐”。

夕阳的余晖洒在尸山血海之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黄巾军的第一次攻城，以惨败告终。他们在蓟县城下留下了足足一万多具尸体。

然而，蓟县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折损过千，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血迹斑斑，守城士兵们一个个精疲力尽，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后怕。

刘骁跟随刘虞巡查一番，也对攻城战的残酷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若是没有援军，想要解困无疑很难。

……

次日。

城外的黄巾军营地中，渠帅邓茂的帅帐内。

“废物！一群废物！”

邓茂如同暴怒的狮子，将手中的酒樽狠狠摔在地上，碎片西溅。

昨日的攻城惨败，让他怒不可遏。

他原本以为，凭借着数十万大军的声势，蓟县唾手可得，借此他就可以吞下整个幽州，成为黄巾军中屈指可数的渠帅，却没想到，蓟县守备竟然如此顽强，不仅没能攻破城池，反而损失了两万多兵力，虽说其中大部分是被裹挟的流民，但也让他心疼不己。

“渠帅息怒，那蓟县城墙坚固，守军抵抗顽强，我军准备不足……”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准备不足？” 邓茂怒吼道，“我十数万大军压境，还需要什么准备？一群饭桶！连个蓟县都攻不下来，还怎么为程渠帅报仇？怎么夺取幽州？！”

他此前斩杀了幽州刺史郭勋和涿郡太守刘卫，早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变得骄横跋扈，不可一世。此次攻城失利，让他觉得有失颜面，心中的暴戾之气更盛。

“渠帅，不如我们暂缓攻城，待休整之后” 另一名副将建议道。

“休整？休整个屁！” 邓茂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传令下去！让褚燕率锐士营出阵，到城下叫阵！我要让蓟县那些官老爷们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他要用人头，来洗刷昨日的耻辱！

……

蓟县城墙上，守军们刚刚换防，疲惫不堪。

突然，城外响起了震天的辱骂声。

“刘虞老贼！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受死！”

“公孙瓒匹夫！为何不敢出战？可是怕了爷爷们？”

“刘备大耳贼！听说你以前是织席贩履的？快出来给爷爷做双草鞋！”

“还有那个乳臭未干的竖子刘骁！只会放冷箭偷袭的卑鄙小人！有种出城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原来是黄巾军阵中冲出十数名骑将，在城下耀武扬威，指名道姓地辱骂刘虞、公孙瓒、刘备以及刘骁等人。

几乎是有点名气的都被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城楼上的战将们，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纷纷请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