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南荒雾起，镜影随行

晨雾未散时，赵灵儿己在演武场练完三套愈灵诀。

鼎身的青光比往日更透亮，映得她发间的樱花簪都泛着淡金。小桃蹲在她脚边，正用竹片清理鼎底的纹路——那是昨夜聂风用金红火焰烙下的印记，形状像极了半朵凤凰羽。“灵儿姐，”小桃突然抬头，“萧师兄说南荒境的毒雾今早漫到青鸾镇了，毒王派人送来的信里夹着片青铜镜碎片！”

赵灵儿的手微微一顿。

——

祠堂的地砖被晨露打湿，泛着青灰。聂战捧着那卷帛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帛书末尾的血字在烛火下竟渗出一滴暗红，落在“归墟现”三个字上，像一道伤口。“昨日后半夜，”他声音发哑，“护山大阵的金纹暗了一瞬。守阵的弟子说，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聂风倚在供桌旁，指尖轻轻着腰间的凤凰簪。他的身影比往日更淡了些，却仍固执地在晨光里投下一片影子。“爷爷，”他说，“秦姐姐收到的青铜镜碎片，边缘有蚀骨瘴的痕迹。”

秦沐雪从袖中取出半块残片，递到聂战面前。镜面虽缺，却映出她眼底的冷锐：“我在碎片上用了九霞珏的光，照出几个刻痕——‘南荒’‘血月’‘镜中门’。”她抬眼看向众人，“万毒窟的毒王说，这镜子是从他祖祠的地底下挖出来的，原本镇压在‘九泉冥池’之上。”

“九泉冥池？”萧战皱眉，“那是南荒境最凶险的地方，传说连通着幽冥与混沌。”

赵灵儿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她站在一片黑雾里，脚下是无数扭曲的人脸，而远处有座青铜巨门，门楣上刻着“镜中门”三个大字。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像聂风，又比他更清冽：“灵儿，该来了。”

“我和萧师兄、秦姐姐去南荒境。”她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定，“万毒窟的毒雾、青铜镜碎片、九泉冥池……这些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不行！”聂战拍案而起，“暗渊残念还没清，混沌本源的封印刚紧了些，你们去南荒境太危险！”

“爷爷，”聂风伸手按住老人的手背，“您忘了？”他转头看向赵灵儿，眼底的温柔漫成一片，“当年您和聂母用魂魄守阵时，我才七岁。您说，守护不是靠一个人的命，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愿。”他站起身，身影在晨光里晃了晃，却又站得更稳，“如今我能做的，是让你们安心去查真相。而我……”他摸出发间的樱花簪，“会守着聂家堡，守着你们的归期。”

——

青鸾镇的石板路浸着晨露，泛着冷白。

赵灵儿跟着萧战、秦沐雪穿过镇口时，正撞见几个村民抱着染毒的孩子往医馆跑。孩子的皮肤溃烂，伤口里渗出黑紫色的脓水，正是蚀骨瘴入体的征兆。秦沐雪取出九霞珏，金光照在孩子身上，脓水瞬间凝结成痂，孩子的哭声却更凄厉：“娘！镜子！镜子里的叔叔在抓我！”

“镜子？”赵灵儿蹲下身，轻声问，“什么样的镜子？”

“铜的，”孩子抽噎着，“镜面黑黢黢的，里面有好多张脸……还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他说……他说我是‘祭品’。”

萧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团赤焰，在孩子眼前晃了晃：“还记得叔叔长什么样吗？”

孩子的瞳孔突然涣散，像被什么东西拽走了神智。他伸出手，指向镇外的山坳：“在……在雾里……”

山坳的雾比别处更浓，像团化不开的墨。

三人刚踏进去，秦沐雪的九霞珏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映出无数重影——有南荒境的崇山峻岭，有青铜巨门的影子，还有……赵灵儿的呼吸一滞——聂风的身影！他站在青铜门前，眉心的凤凰印记与门楣上的纹路共鸣，正抬手触碰门环。

“风哥？”她踉跄着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雾气。

“是幻境。”萧战拽住她的手腕，赤焰在掌心跃动，“暗渊残念在干扰我们的感知。”

话音未落，雾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一个身影从雾中走出。他穿着绣金线的黑袍，面容被雾气遮住大半，唯余一双眼睛——那是双极黑的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面翻涌着混沌的紫芒。“欢迎来到镜中门，”他的声音像锈铁摩擦，“聂家的守护者，还有……”他的目光扫过赵灵儿，“聂家的‘心灯’。”

“你是暗渊残念？”秦沐雪握紧九霞珏，金光在镜中流转。

“我是暗渊，也是混沌，是你们斩不断的因果。”黑袍人笑了，笑声里混着无数人的哭嚎，“聂风用凤凰血脉封印了我，却忘了——”他的指尖点向赵灵儿，“这丫头的愈灵鼎，是用混沌本源的碎片铸的！”

赵灵儿猛地后退一步。鼎身的青光突然暴走，竟与黑雾产生共鸣！她这才惊觉，鼎底那道金色凤凰印，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金半黑的模样，像被某种力量侵蚀了。

“灵儿！”萧战的赤焰裹住她，“稳住心神！”

“来不及了。”黑袍人抬起手，青铜门在雾中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黑雾里，赵灵儿看见了更可怕的景象——聂家堡的演武场，小桃举着糖画，发辫上的红绸子正在燃烧；聂战捧着帛书，双手沾着黑血；聂风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金光，被吸入青铜门的裂缝里……

“不！”赵灵儿嘶吼着冲过去，却被萧战死死抱住。

“那是幻境！”秦沐雪的九霞珏爆发出强光，照得黑雾后退几分，“他想让你自乱阵脚！”

赵灵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摸出发间的樱花簪，金红光芒从簪尖涌出——那是聂风残留的气息。当光芒触及青铜门时，门内的嘶吼声突然尖锐起来！

“你以为他的力量能护你多久？”黑袍人嘶哑着笑，“他的本体正在崩溃，这鼎里的混沌碎片……”他的指尖刺破赵灵儿的手腕，鲜血滴在鼎身上，黑丝瞬间爬满整面鼎壁，“很快，连你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剧痛袭来时，赵灵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鼎中传来。

“灵儿，别怕。”

是聂风的声音。

他的身影从鼎中升起，比往日更透明，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他的眉心，凤凰印记与愈灵鼎的青光交相辉映，像两朵永不熄灭的火焰。“这鼎是我用最后一丝凤凰血脉与你的愈灵之力同铸的，”他说，“混沌本源怕纯净，更怕……”他的目光落在赵灵儿脸上，“怕守护的信念。”

赵灵儿望着他，突然笑了。眼泪砸在鼎身上，青光与金红交融，竟将黑丝灼烧出无数缺口。“我信你，”她说，“信你说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

黑雾突然疯狂涌动！青铜门发出刺耳的尖啸，像要被某种力量撕裂。黑袍人尖叫着后退，却被自己的黑雾缠住了双脚。“不可能！”他嘶吼，“混沌本源是无解的！”

“不，”聂风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混沌本源怕的，是人心。”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金红光芒穿透云层，照向青铜门。锁链在这光芒中寸寸断裂，黑雾被净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晨空里。

“成功了！”萧战欢呼。

“还没结束。”秦沐雪指着青铜门，“看！”

门后浮现出一面完整的青铜镜。镜面不再蒙着黑雾，而是清晰地映出众人身影——其中最醒目的，是站在最前方的聂风。他的眉心，凤凰印记与愈灵鼎的青光交相辉映，像两朵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是……”聂战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镜面，镜中突然涌出无数金光，“是聂家的护山大阵！”

金光笼罩了整个南荒境，将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山林都镀上了温暖的金边。赵灵儿望着头顶的星空，发现月亮周围多了道金纹，像极了聂风的凤凰印。

“爷爷。”聂风轻声道，“这是您和聂母用魂魄守护的阵眼。我之前总想着用力量去对抗，却忘了……”他转头看向赵灵儿，“守护的本质，是人心。”

夜风卷起几片樱花，落在石桌上。赵灵儿望着花瓣上晃动的月光，忽然想起聂风重生那天说的话：“真正的守护，由你们接力。”

她端起茶盏，青瓷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就让他们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聂家堡的女儿，从来不是只会躲在男人身后的。”

萧战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远处，聂家堡的灯火连成一片星河。而在那星河深处，有凤凰的光芒正在流转——那是聂风的印记，也是所有守护者的信念。

苍梧山脉的血池里，黑影猛地睁开眼睛。他望着聂家堡方向的金光，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但这一次，他的嘶吼声里，多了一丝不安。

因为在那遥远的东方，有更明亮的光，正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