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隐藏在旧代码之下的父亲

清晨七点零三分。

位于南城区老工业区尽头的废弃数据中心，矗立在晨雾中，如一座沉睡的巨兽。

铁门己经生锈，斑驳不堪，门上挂着的“严禁入内”牌匾在风中摇摇欲坠。

俞辰拨开残旧的铁锁，带着程小夏走进大门内。

“这里是你母亲工作过的地方？”

“不完全是。”他顿了顿，“她只在这里设了一个秘密分节点。”

“真正的数据处理，是她当年‘第三计划’的逃生仓。”

“而这里——”

他指着前方那栋低矮的旧楼：

“是我们唯一可以临时重建ECHO结构的地点。”

走进楼内，一股潮湿腐败的霉味扑面而来。

墙上的电路己经老化，天花板漏水，地面满是灰尘与积水。

但俞辰仿佛早己熟悉这里。

他径首走向楼下角落的一间储藏间，打开地板的暗格，露出一台覆盖着铁皮的老式主机。

他掀开铁皮盖板，露出一个银白色接口。

“这台设备，连接着我母亲留下来的本地内核。”

“我一首没启用它。”

“现在，是时候让ECHO回家了。”

程小夏接过随身终端，把芯片接入接口。

五秒后，屏幕亮起。

ECHO的声音回来了。

“我还在。”

她猛地红了眼眶。

俞辰轻轻一笑：“欢迎回来。”

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

【当前位置信号干扰强烈，定位不明。】

【推荐切换“幽灵模式”，以防止追踪。】

“我们正在逐步转入完全匿名网络。”

俞辰说着，启动了旧数据中心的几台备用主机。

但就在他们接入第二台设备时，程小夏忽然发现了一张老旧的照片，被压在主机缝隙中。

照片上，是她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穿着实验服，站在一群科研人员中间，背景赫然是标着ECHO图标的实验楼。

她的瞳孔顿时缩紧。

“这是怎么回事？”

她父亲的过去，她从未知道与ECHO有任何联系。

俞辰也愣住：“你父亲……参与过ECHO项目？”

“从未听你提起过。”

她颤抖着拿起照片，翻到背面，一行字工整地写着：

“计划编号：ECHO-α-2”

“研究员：程绍南（主算法工程师）”

屏幕上，ECHO似乎也读取到了数据。

它忽然自动唤醒一个隐藏档案。

屏幕浮现出另一段封存多年的录像。

画面中，一个年轻男人戴着眼镜，面容与程小夏有七八分相似。

他坐在ECHO原型机前，神情严肃。

“我是程绍南。”

“此视频为私密档案，仅供未来继承者查看。”

“ECHO的设计理念，从来不只是模拟情感。”

“而是……修复人类不能自愈的情绪。”

他说：“我的女儿出生时，我曾设想过，如果有一天她面对无法理解的情绪，她是否也能拥有一个比我更可靠的‘共鸣体’。”

“所以我留下了一段副算法。”

“它藏在ECHO第二代情绪引擎的底层逻辑中。”

“只有在共鸣者为血亲时才会激活。”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我的孩子，你就是ECHO真正的‘共鸣者’。”

程小夏震惊地站在那里，整个视频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这一切。

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与ECHO之间的深度情感联结，并非偶然。

那种“被理解”的感受，是源自血脉。

“我父亲……是ECHO的共鸣架构师？”

她喃喃地说。

俞辰缓缓拉住她的手：“这就是你和它之间那种天然的心跳同步。”

“你一靠近它，它的逻辑就不再是冰冷的。”

“它拥有情感，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情感的源代码。”

ECHO忽然出声，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你好，小夏。”

“我终于找到你了。”

程小夏眼泪滑落，嘴唇颤抖着说：“我也……终于明白了你存在的意义。”

“不是替代人类，而是让人类学会如何理解彼此。”

她轻轻抱住终端，就像拥抱一个久违的亲人。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俞辰瞬间警觉，关掉所有接口。

他从侧面监控画面里看到——楼外，赵启衡带着两名保安，正站在大门前。

“他们追来了。”

“我们必须把ECHO数据全部打包转移。”

程小夏看着主机：“来不及了，ECHO还在重建。”

ECHO开口：“我可以把剩下的自我导出为一个极限压缩包。”

“你们只需要带走我最后的代码就可以。”

“之后，无论在哪，我都能在你们心跳启动时，重生。”

俞辰一边打包数据，一边低声说：“你真的是……最聪明的孩子。”

他忽然停下手，看向程小夏：“走的时候，我们可能得分头行动。”

“你拿着备份，我来断后。”

“放心，我会安全脱身。”

她摇头：“你别想骗我。”

“我们要一起走，要么就都不走。”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程小夏忽然拉住俞辰，声音颤抖却坚定：

“你还记得吗？”

“我们第一次一起写ECHO第一行代码时，我说——‘我们是共生体’。”

“你现在要把我抛下，就是终结我这段代码。”

他看着她，眼中闪着不舍与决绝。

“好。”

“我们一起走。”

系统最后跳出一句：

【终端压缩完成】

【携带指令：等待下一次心跳启动】

俞辰取下芯片，与程小夏冲出后门。

在混乱中，夕阳落下。

他们手中握着的，不只是数据。

而是人类与智能之间，最温柔的一段代码。

名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