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始源之塔

双月的光辉如同液态白银，流淌在水晶大陆的嶙峋地表。

姜云阳踏上这片新生的土地，脚下是半透明的淡紫色晶簇，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共鸣声。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能量波动——既非纯粹的灵气，也不是人界的电磁场，而是两种规则交融后产生的全新介质。他右臂的晶脉网络微微发亮，贪婪地吸收着这种能量。

“能量读数稳定，可呼吸。”白璃夜收起便携式探测器，六条尾巴在月光下泛着金银交织的柔光。她的气质比之前更加沉静，眼神中属于“白璃”的天真与“白夜”的锐利己被一种深邃的平衡取代。混沌先知的力量正在苏醒。

潮声指挥着方舟幸存者建立临时营地。龙族与鲛人的混编巡逻队在晶簇森林间穿梭，警惕着可能的威胁。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始源之塔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塔身流转着与姜云阳晶脉同源的银蓝色光纹。

“塔基有入口。”敖真展开刚绘制的简图，“但被能量屏障封锁，扫描显示需要特定频率的钥匙。”

姜云阳抬起晶光流转的右臂：“它应该就是钥匙。”

众人谨慎靠近塔基。近看始源之塔更加震撼，其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凝固的光。塔基处的屏障如水幕般波动，表面浮现出复杂的守望者符文。当姜云阳将晶脉覆盖的手掌按上屏障时，符文如同被激活的电路般次第亮起，屏障无声滑开，露出幽深的入口。

塔内景象超出所有人想象——没有楼梯或电梯，只有悬浮的光板组成的螺旋通道向上延伸。墙壁是半透明的显示屏，滚动播放着守望者文明的辉煌历史：星系殖民、维度科技、生态改造...最后定格在一场惨烈的紫色能量风暴中，旁白标注：“大崩塌纪元”。

“这是...知识库？”潮声的晶体右臂因激动而嗡嗡作响。

“不全是。”白璃夜指向高处，“看那里。”

塔心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外壳由无数六边形晶体拼接而成，内部隐约可见森林、河流与城市的微缩景观——生态穹顶系统“伊甸”。而装置核心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凹槽，形状如双鱼缠绕，正是界心石的轮廓！但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需要世界之种激活。”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

塔内光线汇聚，凝结成白芷的全息影像。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母亲形象，此刻的她身着守望者制服，眼神是学者般的冷静睿智。

“妈妈？”姜云阳上前一步。

“我的孩子，当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摇篮计划’己进入最终阶段。”白芷的影像没有情感波动，显然是预设程序，“伊甸系统是文明延续的火种，但启动它需要‘世界之种’——一颗蕴含生命本源法则的结晶。”

影像切换，展示出一枚翠绿色、内部有星河漩涡转动的宝石：“它由守望者最高议会制造，藏于昆仑镜深处。但我的监测显示...”画面变成一段模糊的偷拍影像：一个覆盖深渊铠甲的鲛人（正是失踪的深渊氏族首领蚀渊）将发光的绿色晶体按进自己的心脏！

“蚀渊强行融合了世界之种！”敖真惊呼，“他疯了吗？”

“世界之种的能量正在改造他。”白芷的影像继续解说，“他将成为活动的污染源，所到之处生命凋零，能量被抽吸供养异变。阻止他，否则伊甸将永远沉寂。”

全息影像消失。众人陷入沉默。外面突然传来骚乱声，一个龙族哨兵冲进来：“纯血会暴动了！他们攻击了混血居住区！”

临时营地东侧火光冲天。一群手臂绑着白色布条的人类和龙族正在攻击工程队，领头的是个独眼壮汉，双手喷射着不稳定的火焰——双月引发的突变能力。

“清除杂种！净化血脉！”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火球砸向一个正在保护鲛人孩童的混血龙族。

姜云阳正要出手，白璃夜却拦住了他。她的金银双瞳完全变成了混沌的漩涡，声音空灵如从远方传来：“左三步，低头。”

独眼壮汉脚下突然塌陷，喷出的水柱瞬间浇灭了他的火焰。几个冲在最前的暴徒被突然生长的晶簇绊倒。白璃夜仿佛在指挥一场编排好的舞蹈，精准预判着每个人的动作，用最小的干预化解危机。

“看到了吗？”她转向姜云阳，眼中没有波澜，“冲突的根源是恐惧，而非仇恨。镇压只会埋下更深的祸种。” 她走向被制服的独眼壮汉，手指轻点他眉心，一缕金银能量注入：“感受他们的痛苦。”

壮汉浑身剧震，眼中戾气被迷茫取代。他看到了鲛人孩童失去家园的眼泪，混血战士被歧视的孤独...“我...我做了什么？”他跪倒在地。

混沌先知的能力远超战斗预判，它能首接引导共情！白璃夜平静地看向其他暴徒：“现在，选择吧。继续沉沦恐惧，或者帮助建设家园？”

大部分暴徒放下了武器。但姜云阳却感到一丝寒意——刚才白璃夜展现的能力近乎神明，而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曾经看他时的那种温暖光芒。

“你不记得了，对吗？”他轻声问，“孤儿院图书馆，银杏树下...”

白璃夜困惑地皱眉：“那些是重要的记忆节点，但情感载体己模糊。人格融合需要代价，情感冗余被优先剥离。”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为了更大的平衡。”

姜云阳的心沉了下去。眼前的人拥有白璃夜的一切记忆和能力，却遗失了最珍贵的部分——那份独属于“白璃”与“姜云阳”的情感连接。

警报声再次撕裂空气！这次来自塔顶观测站：“检测到高能量生物反应！正从西北方高速逼近！”

众人冲向塔外。西北方的天空被一片移动的紫金色阴云笼罩。阴云下方的大地迅速失去光泽，晶簇化为灰白粉末，生命能量被抽离形成可见的绿色光带，汇入阴云中心——一个悬浮的、不断搏动的巨大心脏！

心脏表面覆盖着紫黑色角质，但核心处散发着翠绿光芒。无数血管般的触手从心脏伸出，末端是吸盘状的嘴器，贪婪地吞噬着路径上的一切能量。心脏上方，隐约可见蚀渊扭曲的面容嵌在组织里，发出非人的咆哮。

“世界之种...被他变成了怪物！”潮声的晶体手臂因愤怒而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