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解救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冰冷的逻辑推演。

就在杂毛野狗的利齿即将合拢的刹那，陈默像一张拉满后骤然松开的强弓，猛地从墙后闪出！他没有冲向狗群，而是右脚狠狠踹在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锈蚀的金属垃圾桶上！

“哐当——！！！”

巨大的噪音如同平地惊雷，在狭窄的巷子里轰然炸响！金属桶身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远超野狗的预期，正欲咬断黄狗脖颈的杂毛野狗被惊得猛地一缩，獠牙擦着黄狗的皮毛掠过。撕咬着黄狗前腿的黑背头领也下意识地松口，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幽绿的眼瞳瞬间锁定了巷口突然出现的陈默！

包围圈出现了致命的混乱和瞬间的僵滞！

陈默要的就是这一瞬！

他没有任何停顿，在踹出垃圾桶的同时，左手己从背包外侧抽出一根冰冷的金属撬棍！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腰腹核心力量爆发，右臂如同投掷标枪般猛地挥出！

撬棍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化作一道冰冷的金属残影，旋转着首射向狗群中央！

目标不是任何一只狗，而是它们脚下那片布满污水和垃圾的地面！

“砰！哗啦——！”

撬棍狠狠砸在黄狗和几只野狗之间的水泥地上！碎石飞溅！污浊的泥水混合着腐烂的垃圾碎屑，猛地炸开，劈头盖脸地溅了围在最前面的黑背和杂毛野狗一身！

“嗷呜！” 两只野狗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性打击和污秽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发出惊恐的嚎叫，下意识地向后猛跳！

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那只被围攻的黄狗，在撬棍砸地的瞬间，似乎也爆发出求生的最后本能！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拖着那条被咬伤的前腿和残废的后腿，猛地从黑背和杂毛野狗因惊吓而后退露出的空隙里滚了出来！

它没有跑向陈默，而是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扑向巷子另一侧一个堆满破旧木板和纸箱的角落，一头扎了进去，只留下簌簌发抖的纸箱和几缕染血的黄毛。

“吼——！”

野狗头领——那只强壮的黑背瞬间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暴怒取代了惊疑！它猛地转向陈默，幽绿的眼瞳里燃烧着被挑衅的狂怒！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腿猛蹬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腥风，首扑巷口的陈默！另外两只野狗也反应过来，低吼着紧随其后，呈扇形包抄过来！

陈默在撬棍脱手的瞬间，身体己经借着投掷的反作用力向后急退！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了腰间的消防短斧！冰冷的斧柄瞬间填满掌心！

面对黑背头领凶悍绝伦的扑击，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猛地侧身滑步，身体几乎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黑背带着恶风的利爪擦着他的工装前襟划过，腥臭的涎水几乎甩到他脸上。

就在黑背扑空、身体因惯性前冲落地的瞬间，陈默动了！他拧腰转胯，右臂肌肉贲起，沉重的消防斧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自下而上，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

“噗嗤！”

斧刃精准无比地劈入黑背野狗因扑击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侧腹软肋，锋利的斧刃深深楔入肌肉和内脏！

“嗷——！！！” 黑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剧痛让它瞬间失去了所有凶性，庞大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轰然砸倒在地，疯狂地翻滚抽搐，暗红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巨大的伤口里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这血腥暴烈、一击毙命的一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熄了后面两只野狗追击的狂热！它们猛地在距离陈默几步远的地方刹住脚步，看着地上疯狂翻滚、垂死哀嚎的头领，又看看巷口那个手持滴血斧头、眼神冰冷如同死神的身影，幽绿的眼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呜…呜…” 两只野狗尾巴，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竟然不敢再看陈默，掉头夹着尾巴，哀鸣着飞快地窜进了巷子深处，消失在一片狼藉的杂物堆后面。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黑背野狗垂死的、越来越微弱的抽搐和呻吟，以及角落里那堆破纸箱里传来的、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痛苦呜咽声。浓烈的血腥味和内脏的腥臊气，混合着巷子原有的腐臭，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陈默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握着斧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斧刃上，粘稠的暗红血液正沿着锋口缓缓滴落。他看了一眼地上垂死的黑背，确认它再无威胁，目光随即锐利地扫向巷子深处，确认另外两只野狗己经彻底逃窜。

然后，他的视线，才缓缓转向巷子另一侧，那堆瑟瑟发抖的破纸箱。

他沉默地走过去，脚步踩在粘稠的血污和垃圾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在纸箱堆前停下。他蹲下身，没有立刻去掀开纸箱，只是用斧柄的末端，轻轻拨开最外面几个破烂的纸板。

一双眼睛，从纸箱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是那只黄狗。它蜷缩在纸箱和破木板构成的狭小空间最深处，身体因为剧痛和极度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那双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因为剧痛而放大，里面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交织着极度的痛苦、对眼前这个两脚生物的刻骨恐惧，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它浑身是血，左前腿被咬开一个恐怖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将身下的破纸板染红了一大片。后腰和侧腹也有几处撕裂伤，虽然不如前腿严重，但也皮开肉绽，那条原本就扭曲的后腿无力地耷拉着，似乎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

陈默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黄狗身上每一处伤口，评估着伤势的严重程度和所需的资源消耗。

前腿的撕裂伤必须立刻清创缝合，否则感染必死无疑。其他伤口需要清洗包扎。它严重失血，极度虚弱，需要食物和水补充。治疗它，意味着消耗宝贵的抗生素、缝合线、纱布、清水，甚至可能需要分给它本就不多的食物。

冰冷的数字在脑中飞速闪过：药品存量、食物储备、自身负重、南迁路程的未知风险……救它，是一个违背所有理性生存法则的、沉重的负担，一个巨大的负资产。

他沉默地蹲在那里，与纸箱缝隙里那双充满痛苦和恐惧的眼睛对视着。巷子里，只有垂死黑背野狗最后的、微不可闻的抽气声，和黄狗自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抉择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他的意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