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食物

他立刻检查它的伤口，厚厚的绷带被血水和泥浆浸透，硬邦邦地贴在腿上，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伤口暴露出来：缝合的线还在，但周围组织红肿得厉害，边缘有些发白，渗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淡黄色的组织液。

感染了！而且失血过多让它极度虚弱，体温低得吓人。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他赶紧给它喂了一颗抗生素，然后拿出接来的雨水，倒了一些在瓶盖里，他用指尖蘸着冰凉的清水，极其小心地涂抹在阿黄干裂发白的嘴唇和鼻头上。昏迷中的阿黄似乎感受到了那点滋润，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极其微弱地舔舐着。

“喝水。” 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意味。他尝试着将瓶盖边缘凑近阿黄的嘴，轻轻撬开它紧闭的牙关，极其缓慢地倾倒一点点清水进去。

阿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吞咽声，它喝下去了，虽然艰难，但它在求生！

陈默耐心地、一点点地喂它喝下了小半瓶盖的水，然后又拿出一点压缩饼干碎屑，用水调成糊状，极其缓慢地抹进它嘴里。阿黄同样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吞咽着。

补充了水分和一点点能量，阿黄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露出迷茫而虚弱的眼神。

陈默知道，光靠这点水和饼干糊，阿黄撑不了多久，它需要营养，需要热量来对抗感染和寒冷，他必须找到食物。

他脱下湿冷的背心，拧干，重新穿上，湿透的工装裤无法可想，他拿起消防斧和撬棍，对角落里微微睁眼的阿黄说：“待着，别动。”

走出山洞，雨后清晨的山野，空气清冽刺骨，他沿着泥泞的山坡向下，寻找相对干燥、可能有动物活动的区域，目光锐利地扫过泥泞的地面。

很快，他有了发现，在一处相对平缓、覆盖着稀疏草甸的山坡上，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行蹄印！小巧的梅花状蹄印，比野兔的大得多，深深陷入的泥土里，指向山坡下方的一片稀疏灌木丛。是某种小型鹿类或羚羊！而且足迹新鲜，就在雨后不久留下的！

希望如同冰冷的火苗，重新燃起，他握紧斧头，放轻脚步，沿着蹄印追踪下去，雨后追踪变得容易，清晰的足迹在湿泥上如同路标。他像幽灵一样在灌木丛和岩石间穿行，呼吸放得极轻。

追踪了大约半小时，蹄印进入一片较为茂密的灌木丛。他停下脚步，伏低身体，侧耳倾听。

灌木丛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咀嚼嫩叶的细微脆响。

陈默的心跳微微加速，他悄无声息地拨开眼前的枝叶，透过缝隙望去。

只见灌木丛深处的一块小空地上，两只体型不大的、毛色灰褐的野山羊正在低头啃食雨后新发的嫩芽！它们很警觉，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不时抬头张望，其中一只的体型明显较小，似乎是幼崽。

机会！但距离稍远，中间隔着密集的灌木，投掷斧头或撬棍没有把握，强攻只会惊跑它们。

陈默的目光扫过西周，迅速做出决定。他放下撬棍，从背包侧袋里拿出那把强光手电筒，他调整了一下角度，瞄准了那只体型较大的成年山羊。

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打开手电筒开关！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暴起冲出！

刺目的、发黄的强光柱如同闪电，瞬间刺破灌木丛的昏暗，精准地照射在成年山羊的眼睛上！

“咩——！” 成年山羊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冲出的身影惊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它下意识地转身就逃，却因为强光照射下的短暂失明和惊慌，一头撞在旁边一丛带刺的灌木上，动作顿时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陈默冲锋的速度没有丝毫停顿！在成年山羊被灌木绊住、陷入短暂混乱的刹那，他手中的消防斧己经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划过一道致命的弧光！

“噗嗤！”

锋利的斧刃精准无比地劈入成年山羊脆弱的脖颈侧面！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咩……” 成年山羊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西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那只小羊羔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咩咩叫着，飞快地窜入灌木丛深处，消失不见。

陈默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握着滴血斧柄的手微微颤抖，他迅速检查了西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然后，他走到山羊尸体旁，这只山羊很瘦，但足够提供急需的肉食，他没有耽搁，立刻开始处理：剥皮、去内脏，动作麻利而高效。

当他扛着沉甸甸的、处理好的大半扇山羊肉和温暖的羊皮回到山洞时，阿黄似乎嗅到了血腥味，挣扎着抬起头，发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呜咽。

篝火重新燃起，比昨夜更加旺盛，火焰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湿气。陈默将羊皮铺在干燥的角落，将阿黄小心地挪到温暖的羊皮上。然后，他开始炙烤羊肉，油脂滴落，发出的滋滋声，浓郁的肉香在山洞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生机。

陈默烤熟了几块最嫩的里脊肉，撕成细小的肉丝，他坐到阿黄身边，将肉丝一点点喂到它嘴边。阿黄急切地、贪婪地舔食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虚弱的身体似乎都温暖了一些。

陈默看着它进食，自己也撕咬着烤得焦香的羊排，油脂的丰腴和肉质的韧劲在口腔中炸开，是劫后余生最真实的慰藉。火光跳跃，映照着阿黄专注进食的小脸和他沉默的脸庞。

洞外，雨后的山林一片死寂，但洞内，火焰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