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进入

他抱起阿黄，将它轻轻放在地上，阿黄立刻用三条腿支撑着身体，紧紧贴在他腿边。陈默再次检查了腰间的工具钳和斧头，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厂房那幽深的缝隙。

洼地与厂房之间，是最后一段毫无遮蔽的开阔地，大约五十米。

陈默没有立刻行动，他再次伏低身体，如同即将扑击前的猎豹，肌肉在破旧的衣物下绷紧，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最大限度掩盖行动声响的时机。

风，在山谷间穿梭，发出呜呜的声响，卷帘门缝隙里垂挂下来的半截破损塑料布，被风扯动，拍打着铁门，发出“啪嗒、啪嗒”单调的节奏。

就在一阵稍强的山风卷起地面的枯叶，发出更大的“沙沙”声，同时掩盖了塑料布拍打声的瞬间——

陈默动了！

他如同一道贴地疾驰的影子，没有奔跑的脚步声，只有身体破开空气的微弱气流声！阿黄紧随其后，三条腿蹦跳着，竟然也异常迅捷，紧紧跟随着主人的步伐，没有发出任何吠叫！

五十米的距离，在极限的爆发下转瞬即至！陈默在卷帘门前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铁皮门板。阿黄也及时停在他脚边，微微喘息，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门内的动静。

门缝里，只有深沉的黑暗和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灰尘、铁锈、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霉烂气味扑面而来。

卷帘门缝隙后带着一股陈年灰尘、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机油挥发又混合了植物腐烂的沉闷气味。陈默紧贴着冰冷的铁皮门板，屏息凝听，门内只有绝对的寂静，连风声都被隔绝。他身后的阿黄也伏低身体，耳朵机警地转动着。

陈默反手抽出腰后的强光手电，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消防斧横在身前，锋利的斧刃对着黑暗。然后，他将身体压到最低，如同滑入水中的鱼，无声地从那道狭窄的缝隙钻了进去！

瞬间的黑暗和浓重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立刻侧身翻滚，离开入口光线透入的区域，背靠着一片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伏下。同时，“咔哒”一声轻响，手电筒刺目的黄白光柱骤然亮起，如同利剑劈开黑暗！

光柱扫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灰尘和蛛网的钢铁骨架！高耸的屋顶下，是庞大而沉默的机械轮廓——发电机组的基座。巨大的飞轮、缠绕着绝缘胶布早己干裂脱落的粗壮电缆、布满锈迹的管道支架……地面是厚厚的、踩上去几乎无声的积灰，覆盖了原本的水泥地面。

没有活物。

陈默的心跳并未平复，警惕提升到极致，光柱缓缓移动，扫过厂房的每一个角落。

左侧堆放着一些巨大的木质板条箱，大多己经腐朽开裂，露出里面同样锈蚀的备用零件和缠绕成一团的粗麻绳。几只老鼠被突然的光线惊动，吱吱尖叫着从腐朽的木箱缝隙里窜出，飞快地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右侧靠墙是一排布满锈迹的金属工具柜，柜门有的敞开，有的扭曲变形，地上散落着扳手、撬棍、断裂的锯条，都裹在厚厚的灰尘里。墙上挂着的安全操作规程指示牌，玻璃碎裂，纸张泛黄卷曲。

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发电机组基座，有一个通往更深处的通道，似乎连接着主控室方向，通道口黑洞洞的。

光柱最终定格在厂房最内侧、靠近主控室通道的一角，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干净的区域——一张巨大的、沾满油污的帆布覆盖着一个方形的物体，帆布边缘没有积灰，显然近期被人掀开过！

陈默瞳孔微缩，他示意阿黄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放轻脚步，如同踩在棉花上，无声地穿过巨大的钢铁骨架，向那帆布走去。

每一步都带起微尘，他停在帆布前，帆布的一角被掀起，随意地搭在旁边的铁架上，他伸出手，抓住帆布边缘，猛地一掀！

灰尘簌簌落下。

帆布下，是一台相对完整的小型水轮发电机组。深绿色的油漆大部分剥落，露出暗红的底漆和银亮的金属部件。涡轮叶片被仔细地包裹着防锈油纸，轴承部分涂着厚厚的黄油。

旁边还堆放着几个木箱，箱盖开着，里面是崭新的绝缘胶布、密封圈、润滑油桶和几本厚厚的、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小型水电站设备维护手册》！

这绝不是自然废弃的状态，有人精心维护过它，并用帆布仔细遮盖！而且时间不会太久远，那些黄油和油纸还没有完全硬化干涸！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紧斧柄的手瞬间用力！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西周的黑暗！厂房里依旧死寂，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阿黄在门口的位置，没有任何示警。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可能离开了，也可能……就在附近。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这台机组，在机组底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几枚清晰的脚印！脚印不大，沾着和厂房地面相似的灰尘，但脚印边缘清晰，新的灰尘没有将其完全覆盖，说明留下时间不长，但也应该不是最近一两天。

脚印指向主控室通道的方向。

陈默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条幽深的通道，答案，很可能就在主控室里。他关掉手电，厂房瞬间重新陷入黑暗，只有入口缝隙透入的微光勾勒出巨大机械的模糊轮廓。

他又重新打开手电，光柱射向主控室通道，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刷着绿漆的铁门，门虚掩着，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

他示意阿黄跟上，阿黄立刻小跑过来，受伤的前腿虚点着地，但动作很轻，一人一犬，一前一后，踩着厚厚的积灰，走向那扇虚掩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