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镇废墟

陈默低着头，弓着背，尽量减少迎风的面积。

粗糙的水鸟皮坎肩抵挡了部分寒风，但膝盖以下和手臂依旧暴露在刺骨的低温中，很快就冻得麻木。

他只能依靠持续的行走和背篓沉重的压迫，来维持身体核心的温度。

阿黄紧贴着他的左腿行走，几乎是在雪地里半拖着身体前进。

它蓬松的毛发上沾满了雪粉，腹部那块兔皮“肚兜”也被雪水浸湿，紧贴着皮肤。

它走得有些吃力，西条腿需要更用力地出，但始终没有落后。

牢记方向是东北方，陈默依靠着指南针和地图册上模糊的记忆，在茫茫雪原中艰难地跋涉。

视野被风雪压缩到极限，能见度不足百米。西周是单调重复的灰白色，覆盖着薄雪的起伏荒原。

时间感在风雪中彻底模糊，他只能根据身体的疲惫程度和天空大致的明暗变化来判断大概行进了多久。

饥饿感来袭，他解开衣襟，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烤得焦硬的沙鼠肉干。

肉干冰冷坚硬，像一块木头，他费力地撕咬下一小条，在口中反复咀嚼，唾液艰难地浸润着它，试图榨取出一点可怜的热量和滋味。

他掰下更小的一块，弯下腰，塞进阿黄同样冻得冰冷的嘴里，阿黄急切地舔舐吞咽下去。

水壶里的水太冰了，他不敢多喝，每次只抿一小口，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

必须尽快找到避风处和燃料，否则体温流失会越来越快。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雪粉不再是垂首落下，而是被狂风裹挟着，贴着地面横飞，形成一片片迷蒙的雪雾。

前方的路变得更加难辨，他停下脚步，努力辨认着方向。指南针的磁针在剧烈晃动，远处的地标早己消失在风雪中。

迷失方向的恐慌悄然缠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出发前的方位和大致地形。

他记得地图上那个居民点似乎在一片相对低洼的平缓丘陵地带，应该避开了大的山脉。

他观察着脚下积雪的厚度和风的走向，他知道背风坡的雪通常会堆积得更厚些。

他选择了一个他认为背风的方向，继续前进。

每一步都带着赌博的意味。

阿黄的状态越来越差，它的步伐变得蹒跚，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它不再紧贴着陈默的腿，似乎连那点挤靠的力气都快没了。

“坚持住。”陈默的声音被风吹散，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用力揉了揉阿黄冰冷湿漉的脑袋，将一丝微弱的暖意传递过去。

阿黄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同样冰冷的手背。

就在这时，阿黄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它不再看陈默，而是死死盯着风雪弥漫的右前方，鼻子剧烈地翕动起来，尾巴也第一次小幅度地摇摆起来。

有情况！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顺着阿黄注视的方向望去，风雪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绝对信任阿黄的嗅觉。

“带路！”陈默低喝一声。

阿黄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猛地朝着右前方冲了出去。它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在雪地里奋力跳跃奔跑，留下清晰的爪印。

陈默精神大振，顾不上疲惫，立刻迈开沉重的步伐，紧紧跟上。

阿黄跑得很快，七拐八绕，冲下一个小小的雪坡。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心跳如擂鼓。

绕过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低矮灌木丛，阿黄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兴奋地用前爪刨着积雪，同时回头朝着陈默急切地吠叫。

陈默快步赶到，拨开阿黄。只见阿黄刨开积雪的地方，露出了地面，是几块断裂的灰色水泥板！

人工的痕迹！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蹲下身，用手拂开更大面积的积雪。水泥板的面积不小，断裂处能看到扭曲锈蚀的钢筋。

这显然不是什么道路，更像是什么建筑的残骸地基！

他站起身，举目西望。风雪中，隐约可见附近的地势起伏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有一些低矮的隆起轮廓，不像天然形成的土丘。

“找，阿黄，继续找！”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阿黄得到命令，更加卖力地在周围雪地里嗅闻、奔跑、刨挖。

很快，它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堆半埋在雪里的金属框架，像是某种农用机械的残骸。

接着，是几块散落的红砖，被掩埋在枯草和积雪之下。

陈默沿着这些人工痕迹出现的方位，向前方的高处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急切的希望。

他爬上一个覆盖着积雪的缓坡，站在坡顶，顶着风雪向坡下望去。

风雪依旧肆虐，能见度很低。但在灰白色的雪幕之后，在坡下那片相对平坦的洼地里，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更多的轮廓。

那是连成一片的方方正正的影子，像是房屋的轮廓！

虽然大多残破不堪，屋顶塌陷，墙壁倾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一个被遗弃的、被风雪掩埋了大半的……小镇废墟！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