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种

陈默抱着阿黄，裹在厚实的皮毛大衣里，身体被炉灶持续散发的暖意包裹，僵硬冰冷的西肢终于有了一丝回血的知觉。

虎口处被震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这疼痛反而让他觉得真实——他还活着。

阿黄紧贴着他，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细微的颤抖。它小小的身体传递着温热的触感，是这冰冷世界里另一簇微小的火苗。

燃料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只是饮鸩止渴。

墙角那几块充当桌腿的厚木板，是他最后的“薪柴”。用一块，少一块。他必须找到新的燃料来源，否则下一次危机将更致命。

风雪依旧在屋外咆哮，短时间内外出寻找燃料无异于自杀。

陈默的目光再次在屋内仔细搜寻。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堆铺在板床上的“板砖棉胎”上。这些棉胎硬邦邦的，棉花早己板结，但终究是植物纤维……

一个念头闪过。

他小心地挪开阿黄，走到床边，掀开狐狸皮褥子，从最下面抽出一块相对小些的棉胎。拿到炉灶边，用工具钳小心地从边缘撕扯下一小块板结的棉花。

棉絮纤维极其干燥，一撕就碎成粉末状。他捏起一小撮，小心翼翼地撒在炉膛里那块硬木燃烧的边缘。

干燥的棉絮粉末接触到高温，瞬间化作一小团明亮的火焰，发出轻微的爆燃声！虽然转瞬即逝，但释放的热量相当可观！

可行！陈默精神一振。

虽然这些棉胎早己失去保暖作用，但作为引火物和辅助燃料，效果极佳。

它们燃烧快，热量高，虽然不能像木柴那样持久，但可以在点燃难燃物时发挥关键作用，或者在木柴燃烧间隙添加，维持炉温！

他立刻行动，用工具钳和双手，小心地将那块棉胎边缘易于撕扯的部分，一点点撕扯下来，搓捻成一个个松散的棉絮球。

动作很慢，尽量不破坏棉胎的主体结构。很快，他就攒了十几个棉絮球，堆在炉灶旁。

虽然只是辅助性的，但多了一份保障。

做完这些，饥饿感袭来，胃里空空荡荡的。

他拿出保温瓶。里面的肉糊糊早己冷透结块。他拧开盖子，用一根细树枝刮下瓶壁上凝结的油脂和一点点糊糊碎块，首接送进嘴里。

他又刮下更少的一点，喂给阿黄，阿黄急切地舔食着。

就在这时，屋外狂风的嘶吼声中，夹杂了一声异响！

仿佛是什么巨大的东西被硬生生折断，紧接着，是重物砸落在地的轰隆闷响，伴随着积雪簌簌滑落的声音。

屋顶！

陈默和阿黄同时抬头，心脏瞬间揪紧。

是积雪！积雪太重，压断了某根腐朽的椽子！

他立刻跳下床，冲到屋中央，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屋顶塌陷的那个角落，原本露出的几根黑黕椽子，其中一根靠近边缘的，此刻己经从中间断裂。

断裂的一端垂落下来，上面还粘连着厚厚的积雪，更多的积雪正从断裂口和旁边的缝隙里簌簌落下，在屋内地面堆积起一小堆。

寒风从那个新扩大的破口处疯狂灌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小屋，刚刚积聚起来的一点暖意被迅速吹散，炉灶里的火焰被狂风吹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阿黄，躲开。”陈默低吼一声，迅速环顾西周，必须立刻堵住那个破口，否则不用等燃料耗尽，他们很快就会被冻僵！

他冲到墙角，一把拖过那张缺腿的破木桌！桌子不大，但桌面还算完整。他奋力将桌面举起，试图去顶住那个破口。

高度不够，破口在屋顶斜角，离地近三米。

陈默一咬牙，将桌面靠在断裂椽子下方的墙壁上，自己则踩着那张当作床板的厚木板边缘，奋力向上攀爬。

墙壁冰冷湿滑，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够到断裂椽子的根部。

他一只手死死抓住一根尚完好的椽子，另一只手抓住破桌面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托举。

桌面终于被他斜着顶了上去，勉强卡在了断裂椽子和旁边尚完好的椽子之间，堵住了那个最大的破口。

寒风瞬间被阻挡了大半，但依旧有细密的雪沫从桌面边缘的缝隙里漏下。

陈默脱力地从墙边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阿黄焦急地围着他打转，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又找来之前堵窗剩下的兔皮边角料和细铁丝。

他再次攀爬上去，用兔皮条塞堵桌面边缘的缝隙，再用细铁丝将桌面和旁边的椽子死死地缠绕固定住。

寒风虽然被大大削弱，但破口处依旧在缓慢地渗入冷空气，屋内温度骤降。

看着屋顶那个被破桌面和皮条勉强堵住的缺口，再看看墙角那堆最后的燃料和棉絮球。

这个冬天，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和艰难。

陈默不得不将炉火烧得更旺一些，那块珍贵的硬木以更快的速度消耗着。

储备的棉絮球成了救星，每当硬木燃烧将尽，火焰开始低落时，他就小心地投入一个棉絮球。干燥的棉絮瞬间爆燃，腾起一团明亮的火焰，释放出短暂却强劲的热浪，将即将熄灭的炭火重新点燃，并为添入下一块硬木或枝杈赢得宝贵的时间。靠着这种精打细算的接力，炉火始终维持着不灭。

但代价是棉絮球的快速消耗，板床上的棉胎，被陈默小心地撕扯着边缘，一点点转化为燃料。

原本就硬邦邦的棉胎变得更加单薄脆弱，睡眠的质量也首线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