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炊烟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在晨光中渐渐模糊的孤镇轮廓，转身，踏上了被融雪浸透的泥泞土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那声巨响的源头，找到制造它的人。

最初的几里路，是熟悉的荒原景象。

晌午时分，他们进入了一片地势开始抬升的丘陵地带。稀疏的枯树林取代了平坦的荒原，地面变得更加崎岖，泥泞稍减，但行走依旧艰难。

陈默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停下休息，他卸下背篓，拿出保温瓶，喝了几口冰冷的溪水。

阿黄趴在一旁，舌头耷拉着，呼哧喘气。陈默掰下一小块硬邦邦的肉干，自己嚼着，又掰下更小的一块喂给阿黄。

补充体力后，他站起身，习惯性地观察西周。目光掠过前方一片被融雪冲刷得格外干净的碎石坡时，猛地定格。

坡地上，竟然清晰地印着几个人类鞋子的印痕！

印痕很深，边缘带着被踩踏溅起的泥点，非常新鲜！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

鞋印不止一个，凌乱地延伸向坡地上方，消失在枯树林的边缘。

在鞋印旁边，还有另一种动物的蹄印，蹄印边缘同样带着新鲜的泥浆。

驼兽！有人牵着驼兽经过这里！

陈默猛地站起身，顺着新鲜足迹的方向望去。

“阿黄，这边！”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背上背篓，立刻循着足迹追了上去。

阿黄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低吠一声，冲在前面，鼻尖几乎贴着地面，追踪着那陌生而的气味。

足迹在枯树林中蜿蜒前行，时而在松软的腐殖土上清晰可见，时而在的岩石上消失，但很快又能在泥泞或苔藓覆盖处重新找到。

陈默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驼兽的蹄印和人类的鞋印始终相伴，证明至少有一人一兽同行。

他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是否和那声巨响有关？无数疑问在陈默脑中翻腾，但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这串新鲜的足迹，就是通往答案最首接的路标。

陈默紧跟着阿黄，在盘根错节的林木间穿行。

足迹显示，对方行进速度并不快，似乎在翻越这片逐渐陡峭的丘陵，陈默和阿黄体能充沛，很快拉近了距离。

就在陈默感觉目标可能近在咫尺时，前方的阿黄突然停了下来。它伏低身体，耳朵剧烈转动，不再向前追踪。

陈默立刻停下，警惕地蹲下身，顺着阿黄的视线望去。

足迹消失了。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石滩地带，融雪形成的细流在石缝间汩汩流淌。

人类的鞋印和驼兽的蹄印，在踏入这片石滩后，彻底失去了踪迹。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石滩边缘，蹲下身仔细搜寻。

坚硬的岩石表面无法留下清晰的印痕，只有几处苔藓被踩踏过的模糊痕迹，指向并不明确。

石滩范围不小，足迹可能在任何方向中断，也可能被对方刻意掩盖。

线索断了。

目标仿佛凭空消失了。

阿黄在石滩上焦躁地嗅闻着，试图重新捕捉气味，但潮湿的岩石和流动的溪水大大干扰了气味的留存。

它兜了几圈，最终回到陈默脚边，仰头看着他，发出沮丧的呜咽。

冷静，陈默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对方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带着驼兽，行动受限，必然有迹可循。

他重新审视这片石滩，足迹消失在这里，说明对方在此停留过，或者改变了方向。

他走到石滩中央，目光扫过一块块巨岩。

在一块背风的巨岩根部，他发现了异常！

几根被踩断的枯草茎，旁边还有一小片被压平的苔藓，形状不规则，像是有人或重物在此短暂停留坐卧过。

陈默精神一振，他立刻以此为中心，向西周放射状搜寻。

在距离这块岩石几米远，靠近陡峭山坡的方向，他在一块岩石上，发现了一小撮深棕色的粗硬毛发，像是驼兽的鬃毛。

他们朝着山坡上去了！

陈默抬头望向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林木更加茂密，怪石嶙峋，没有明显的路径。

带着驼兽攀爬这样的地形，必然留下更清晰的痕迹。

“阿黄，上！”陈默招呼一声，率先向山坡攀爬，阿黄紧随其后。

果然，在湿滑的岩石和茂密的灌木丛中，新的痕迹出现了。

被折断的细小树枝，苔藓被蹭掉的痕迹，偶尔还能在松软的泥土里找到半个模糊的蹄印或鞋印的边角。

这些痕迹断断续续，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观察力去串联，但方向始终指向山顶。

攀爬消耗着巨大的体力，背篓的重量让陈默的呼吸变得粗重。阿黄也显得有些吃力，但依旧执着地在前方引路。

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一道相对平缓的山脊时，时间己近黄昏。山风强劲，吹散了林间的闷热。

陈默扶着膝盖喘息，汗水浸透了内衫，他抬头望向山脊的另一侧。

眼前豁然开朗。

山脊下方，是一片更加广阔、植被也更加茂密的山谷。

而在那更远的层峦叠嶂之后，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剪影之上，一道极其微弱的烟柱，正袅袅升起！

是炊烟！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

他死死盯着那道遥远却无比清晰的烟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