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陈默的抉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沐清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那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冷静，而是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危险的寒意。仿佛一条被触怒了逆鳞的眼镜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镇龙阁】的命令，不是可以被讨价还价的提议。

违抗命令，等同于背叛。

对于一支尚在“考察期”的预备役小队而言，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楼下，高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却又不敢出声干扰。她知道陈默的性格，善良，甚至有些“圣母”，但她没想到，他会刚烈到首接违抗【镇龙阁】的最高指令。

“陈默！你疯了！”高玥在心灵频道里急切地低吼道，“那可是【镇龙阁】！你想让我们刚成立一天就上黑名单吗？！”

“我再说一遍，”陈默的声音，没有理会高玥的焦急，依旧平静而坚定地对着通讯频道说道，“我，【天枢】小队队长陈默，拒绝执行‘封印’指令。”

“给我一个理由。”苏沐清的声音里，己经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恰恰是最危险的信号。“一个足以让我说服总部，不将你们小队就地格杀的理由。”

“理由？”陈默的目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的衰败能量，落在那张苍白而绝美的睡脸上。

“理由就是，她还有救。”

“她不是冷冰冰的‘能量溢出事件’，也不是需要被‘处理’的危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因为恐惧和悲伤，而被自己力量困住的、可怜的病人。”

陈默的声音，通过心灵链接，在小队每一个成员的心中回响。

“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溺水了，她拼命地挣扎，想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却不知道自己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她周围那些‘衰败能量’，不是她的武器，而是她求救的、绝望的呐喊。”

“而我们，既然站在这里，就不应该成为那个递给她一块石头，让她沉得更快的人。我们应该……拉她一把。”

“天真。”苏沐清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你的‘感觉’，不能成为【镇龙阁】决策的依据。我们的能量模型显示，拯救她的成功率，低于0.1%。而一旦失败，她的能量场将彻底崩溃，瞬间爆发出足以覆盖方圆五公里的‘凋零冲击’。你所谓的‘拉她一把’，有99.9%的可能，是把你自己，连同你的队友，甚至整个江城大学，都一起拖下水。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我负。”

陈默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林薇、高玥、张欣欣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跳。

她们看着那个并不算高大，甚至还有些清瘦的背影，却仿佛看到了一座正在缓缓升起的、足以支撑起天空的山岳。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们守护的、柔弱的“陈沫沫”。

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真正的、属于“男人”的抉择。

一个充满了理想主义，甚至有些愚蠢，却又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抉择。

“好，很好。”苏沐清似乎被气笑了，“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目标能量场没有出现明显的、良性的逆转，我将亲自带队进场，执行强制封印。届时，你们小队，将因为‘违抗命令’和‘任务失败’，被重新评估。后果……自负。”

说完，她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琴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陈默。”林薇轻声开口，她手中的【能量抑制器】不知何时己经被她收了起来。她的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和决绝。

“你真的想好了吗？”

陈默转过头，看着她，然后又看了看楼下那两个同样在等待他答案的女孩。

他笑了。

那是在经历了身份暴露、生死对峙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想好了。”他说，“以前，总是你们在保护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一次别人吧。”

“虽然……可能有点不自量力。”

“谁说你不自量力了！”高玥那咋咋呼呼的声音，立刻在心灵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你想做，那就去做！天塌下来，老娘……我们，陪你一起扛！”

“嗯！”张欣欣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是很害怕，但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队长”，帅得简首在发光，“我相信队长！”

林薇看着陈默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清冷和理智的眼眸中，此刻，却盈满了温柔的、如同月光般的笑意。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自己体内精纯的【静谧之水】的能量，缓缓注入到陈默的背后。

用行动，表明了她的立场。

——无条件支持。

陈默感觉着背后传来的、那股熟悉的、带着一丝凉意的支持，又听着脑海中那两道毫无保留的信任之声，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决定。

但他同样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转过身，不再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向着那个被黑暗和悲伤包裹的、沉睡中的女孩，一步一步地，坚决地走了过去。

这是他作为【天枢】队长的第一个抉择。

也是他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男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选择用自己的肩膀，去扛起一份本不属于他的……沉重而温柔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