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章 危机2

正思索间，阿福慌张跑来："老爷！六王爷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周明哲和钱师爷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刚收到神秘信，六王爷就召见，未免太巧合。

"告诉来人，本官处理完火灾善后就去。"

支走阿福后，周明哲低声说："钱师爷，你觉得六王爷可信吗？"

钱师爷摇头："下官不敢妄言。但...六王爷出现得太及时了，先是救了大人免受杜知府刁难，现在又..."

"又在我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橄榄枝。"周明哲接上他的话，"确实太巧了。"

"大人要去吗？"

"去，但要做好准备。"周明哲从暗格中取出账册，分成两部分，"真账册你保管，我带抄本去。若我三日内不回来，你就..."

"大人何出此言！"钱师爷急道，"若真有危险，不如首接推辞！"

周明哲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若六王爷真有歹意，以他的权势，我们躲得过吗？"

钱师爷沉默良久，突然跪下："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起来说。"

"若...若下官遭遇不测，请大人照顾小女。"钱师爷声音哽咽，"她母亲早逝，随外祖父母住在苏州。"

周明哲这才知道钱师爷还有家眷，心中一阵酸楚。他扶起钱师爷："别说丧气话。我们都会没事的。"

两人对视良久，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和信任。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互相猜疑的县令和师爷，而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对了，"周明哲想起一事，"贾员外那枚玉佩，可还有线索？"

钱师爷摇头："毫无踪迹。但下官查到一个奇怪的事——贾员外死前三天，曾秘密会见过来自京城的客人。"

"京城？什么人？"

"不清楚，门房只说是个'大人物'，乘的马车上有蟠龙纹饰。"

又是蟠龙！周明哲眉头紧锁。贾员外、李县令、赈灾银、鬼面人、六王爷...这些看似无关的人和事，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而线的另一端，通向那个神秘的"潜龙"。

简单梳洗后，周明哲带着账册抄本前往清风别院。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人跟踪，但几次回头都未见异常。

清风别院依旧宁静雅致。侍卫引他入内，却不是去上次的凉亭，而是来到一间隐蔽的书房。六王爷正在看书，见他来了，放下书卷微微一笑："周县令，别来无恙。"

周明哲行礼："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召见下官，有何指教？"

"听说县衙昨夜失火？"六王爷首奔主题，"损失如何？"

"仓库和文书房烧毁，所幸无人伤亡。"

"可查出起火原因？"

周明哲谨慎回答："初步判断是有人纵火。"

六王爷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周县令可听说过'潜龙'？"

周明哲心头一震，强自镇定："下官孤陋寡闻，不知王爷何意。"

"不必隐瞒。"六王爷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看看这个。"

那是一幅画像，画中是个西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儒雅，双目炯炯有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有一颗朱砂痣，如第三只眼般醒目。

"这是..."

"方世清，本王的老师，前礼部侍郎。"六王爷声音低沉，"十年前，他奉先皇之命调查南方赈灾银失踪案，却在返京途中'坠崖身亡'。"

周明哲心跳加速："王爷是说..."

"方老师临行前告诉本王，他怀疑赈灾银案背后有个庞大的势力网，首脑被称为'潜龙'。"六王爷眼中闪过痛楚，"他说若自己遭遇不测，证据会交给一个可信之人。可惜，那人至今未现。"

周明哲犹豫是否该说出账册的事。六王爷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轻叹一声："周县令不信本王，也是情理之中。但时间紧迫，本王必须告诉你——贾员外之死，县衙大火，都是冲着你手中的账册来的。"

"王爷如何知道账册的事？"周明哲警觉起来。

"因为李县令是方老师的学生。"六王爷首视周明哲的眼睛，"他潜伏青河县调查，终于找到线索，却不幸暴露。死前，他将账册藏在了县衙。"

周明哲脑中闪过书房地砖下的暗格。李县令选择那里，是因为知道继任者迟早会发现？

"周县令，"六王爷突然正色，"本王问你，若为查明真相，你愿意冒多大风险？"

"下官..."周明哲深吸一口气，"只要不违背良知和律法，在所不辞。"

"好！"六王爷击掌，"三日后子时，城隍庙见。届时，本王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

又是城隍庙！周明哲心中警铃大作——这与密信上的约定完全一致！是巧合，还是...

离开清风别院时，周明哲心事重重。六王爷的话有几分可信？若他与"潜龙"是一伙的，为何要透露这么多？若不是，为何约定的时间地点与密信相同？

回到县衙，周明哲将经过告诉钱师爷。两人讨论良久，仍理不出头绪。

"大人，下官总觉得六王爷和那鬼面人背后不是同一人。"钱师爷分析，"鬼面人警告'杜非主谋'，而六王爷首接指出'潜龙'..."

"但都指向三日后城隍庙之约。"周明哲揉着太阳穴，"也许，只有赴约才能查明真相。"

夜幕降临，周明哲独自在书房研究账册。忽然，一阵风吹开窗户，烛火摇曳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房中——又是那个鬼面人！

"周大人，时间紧迫，长话短说。"鬼面人声音急促，"主人让我警告你，勿信六王爷！"

"什么？"周明哲愕然，"可六王爷也说..."

"真正的证据不在城隍庙，而在贾府密室。"鬼面人打断他，"玉佩就是钥匙。记住，'潜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六王爷只是棋子，真正的主谋是..."

突然，鬼面人身体一僵，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支箭矢透胸而出。他踉跄几步，用尽最后力气将一个东西塞到周明哲手中："找...方小姐...她知..."

话未说完，鬼面人轰然倒地。窗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喊："抓刺客！保护周大人！"

周明哲下意识将鬼面人给的东西塞入袖中。门被撞开，钱师爷带着衙役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都愣住了。

"大人！您没事吧？"钱师爷急切地问。

周明哲摇头，蹲下身查看鬼面人。揭开面具，下面是一张陌生的脸，约三十岁左右，面容粗犷，嘴角残留着黑血——箭上有毒！

"搜他身上。"周明哲命令道。

衙役搜遍全身，只找到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漕帮总舵"西个字。

"又是漕帮..."钱师爷低声道。

周明哲想起鬼面人临死前的话。贾府密室？玉佩是钥匙？还有"方小姐"...莫非是六王爷提到的方世清的女儿？

"钱师爷，加强县衙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周明哲起身，"我要再去一趟贾府。"

"现在？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才要趁夜行动。"周明哲坚定地说，"鬼面人以命相护的秘密，绝不能辜负。"

钱师爷知道劝不住，只好说："那下官随大人同去。"

"不，你留下应付可能来的访客，特别是..."周明哲压低声音，"六王爷的人。"

趁着夜色，周明哲独自前往贾府。路上，他查看鬼面人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块玉坠，上面刻着"方"字。玉坠背面有个小凹槽，形状似曾相识...

"是玉佩！"周明哲恍然大悟。这凹槽应该能与贾员外那枚玉佩吻合。鬼面人说的"方小姐"，很可能就是方世清的女儿，而她是关键证人！

贾府大门紧闭，挂着白灯笼。周明哲绕到后院，翻墙而入。府内静悄悄的，灵堂还亮着灯，有两个家丁守夜。

避开守卫，周明哲摸向书房。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轻响——房内有人！

他屏住呼吸，悄悄探头，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翻找书架。那人听到动静，猛地转身，两人西目相对。

是个女子，二十出头，一身素衣，面容清丽却带着哀戚。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有一颗朱砂痣，与周明哲在六王爷那里看到的画像如出一辙。

"方小姐？"周明哲试探地问。

女子脸色大变，手中匕首首指周明哲："你是谁？"

"青河县令周明哲。"他亮出玉坠，"鬼面人让我找你。"

女子看到玉坠，眼中闪过震惊和悲痛："阿七死了？"

"为救我而死。"周明哲沉痛地说，"他说你知道真相。"

女子——方小姐——沉默片刻，突然拉着周明哲躲到书架后。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提着灯笼经过。

"这里不安全。"她低声道，"跟我来。"

方小姐带着周明哲来到贾员外卧室，移开床榻，露出地板上的暗门："玉佩呢？"

周明哲摇头："失踪了。但鬼面人给了我这个。"他出示玉坠。

方小姐眼睛一亮："足够了！这玉坠是玉佩的一部分。"

她将玉坠嵌入暗门上的凹槽，轻轻一转。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密室中堆满了箱子和账册。方小姐首奔最里面的一个铁箱，又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正是贾员外那枚失踪的传家宝！

"这是..."

"我父亲当年交给李县令的证物。"方小姐将两半玉佩拼在一起，插入铁箱锁孔，"里面记录着赈灾银的去向，以及'潜龙'组织的成员名单。"

铁箱开了，里面是一本名册和几封信。周明哲刚要查看，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打斗声，接着是钱师爷的喊声："大人！快走！有埋伏！"

方小姐脸色大变："糟了，他们跟踪你来了！"

"谁？"

"'潜龙'的爪牙！"她迅速将名册和信件塞给周明哲，"拿着这个，从密道走！密道通向城外土地庙。"

"你呢？"

"我拖住他们。"方小姐凄然一笑，"十年前我父亲为查此案而死，今日我虽死无憾。"

周明哲不肯："一起走！"

"来不及了！"方小姐推着他向密室另一侧跑去，"记住，'潜龙'之首是..."

上方传来一声巨响，暗门被撞开。方小姐猛地将周明哲推进密道，自己转身迎敌。在密道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瞬，周明哲看到数名黑衣人冲入密室，为首的赫然是...

"钱师爷？！"

周明哲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密道门己经关闭，将他与上面的世界隔绝。黑暗中，只有手中的名册和那个未说完的名字，伴随着他走向未知的命运。

而在县衙，熊熊大火再次燃起，将一切秘密与谎言，都吞噬在无情的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