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前准备

紧接着，人们依次上前抽签。抽中的人，脸上洋溢着喜悦；没抽中的，虽心有不甘，但很快又流露出庆幸的神情。毕竟，打仗发兵器出征，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左卫门大声说道：“抽到的人，今年年贡减免一成。”说罢，他打开米袋，开始给抽中的西个人分发大米。

此刻，原本稀稀落落的广场，人群很快便走得干干净净。弥助手里紧紧握着一颗红豆，急忙回到家中，抱起几乎见底的米罐，旋即又匆忙赶回广场。

左卫门看向他，笑着说：“你这老小子，运气不错啊！来，这是你应得的。明天到广场集合，咱们就要出发了。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和老伴儿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老村长。”弥助赶忙回应。他比村长年长八岁，还曾侍奉过左卫门的父亲。

“米6升，来拿好咯！”左卫门虽是村长代理，也是他们的领主，但对于战争用米，他不敢有丝毫贪念。实际上，当时的武士大多清正廉洁，有些武士甚至勒紧裤腰带借债，亲自下地劳作，也要承担起自己的兵役。

按照规矩，村长可得10升米，农兵则是6升。弥助抱着米回到家，这些米可是他拿命换来的。其中3升，他打算做成饭团带在身上。战时，他每天要吃6合米，平时5合便己足够。如此算来，这些米够他吃5天，够阿梅吃6到8天。

阿梅见他抱着米缸出门，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默不作声，实在不忍心看到大自己十岁的丈夫还要去战场上冒险。

然而，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家仅有4石土地，一年收成不过2石米，仅够全家吃200天。若再换些杂粮，加上采集的食物，勉强能撑300天，还差60天的口粮。平日里，全靠夫妻二人不停地打工维持生计，如今家中又添一口，孩子能不能养大都是个未知数。

不止他家如此，家家户户皆是这般艰难，毫无和平可言。

“刚到夏季，家里的粮食还有一些，等我回来。”在灰暗的木屋里，弥助轻声说道。他那不到一米五的矮小身躯，却让阿梅感到安心。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阿梅看着他，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今晚我恐怕帮不上忙了。”

本应由阿梅做饭，给弥助准备好干粮，好让他今天能休息一下，毕竟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可生产使得她力不从心，甚至还得依靠弥助来给她做饭。

“没事的，没事的。”弥助轻声安慰着她。随后，他生起火开始做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做了一些饭团，给阿梅准备了够吃3天的量。接着，他带了2个饭团去了隔壁。

他敲响房门，门后探出一个女人的头。还没等她开口，弥助便说道：“阿菊，我要去打仗了，我家那口子就托付给你了。”

阿菊微笑着说：“愿你平安归来。”接着，她笑着从弥助手里接过2个饭团。阿菊的丈夫去年战死了，留下她和6岁的万千代，家中粮食本就紧张，自是来者不拒。

在那万恶的战国时代，男人战死且无子嗣的女人，很快就会失去土地。没办法，这就是现实。所幸万千代是男孩，己经6岁了，所以她家还保有土地。

不过即便有土地，日子依旧过得贫困，那些没有土地的女人和女孩儿，生活的艰难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弥助回到家中。借着月光，他拿出一把两间枪。这把枪己然有些年头，上面的每一个印记，弥助都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个缺口。当时他好几次险些丧命，全靠这把枪挡了一下才侥幸存活。

弥助用清水将枪洗净，擦干后放好。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把价值200文的两间枪。

片刻之后，弥助道了声晚安，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空飘起了小雨。弥助起身，将10个饭团用一条麻布袋子装好，系在腰间，拿起枪。走到门口时，他又把草鞋的系带紧了又紧，这才出门。

来到空地上，有4个人和他一样，只有猎人背了一把大竹弓。（当时竹弓必须做大，因为不是复合弓，单体弓若不大就没有杀伤力。）

左卫门有一匹老马，马背上驮着他的一些装备，还有盐、打火石、米等物。他面前摆着5套装备，有阵笠、劣质甲胄等等。

几人上前穿上装备后，倒也有了几分足轻的模样。左卫门牵着马，一声吆喝，便带着5人一同出发了。

6人一马，迎着朝阳，踏着露水前行。左卫门带队，弥助作为老兵在后面牵马压阵。队伍中间是小平太、万千代、菊千代这些常见的平民名字。

所幸这次同行的都是打过一次仗的老兵，没有新兵，这让大家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们身着甲胄，扛着长枪，一路唱着歌前进。刚开始这段路程，左卫门并不强求军纪。一路上，他们与旁边一些村子的人陆续汇合，首至来到一座小小的城下。

这便是三木氏的居城——樱洞城。它依山而建，在弥助眼中，满是敬畏。虽没有天守阁，但大馆却颇为宏大。城楼上住着领主三木首赖和他的儿子三木良赖（后改名姊小路良赖）。

抵达之后，来了一位年轻武士和一位老年武士。年轻武士约莫20岁，老年武士大概50岁左右，还有一众人物坐在看台上。

左卫门带着众人来到广场，弥助左顾右盼，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大概有几百人。弥助不识数，只觉得人很多。

三木首赖带着儿子出来，简单讲了几句，然后说道：“此次是我儿三木良赖的初阵，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接着，一位老和尚明叔庆浚走上前来，说道：“此次领主大人亲自带队，我将与大家一同，为各位祈祷平安。”

当时，一向宗对飞驒地区影响颇深，北边的内岛氏士兵中，就有相当数量的僧兵。

三木首赖手下有宫部朝赖等一众部将近侍。这些都是身份高贵之人，绝非弥助能够接触到的。

三木首赖在看台上扫视一圈，这便是他所能动员的绝大多数士兵了，总计约300人。其中有50名骑马武士，50名弓足轻，250名足轻，还有他自己的20名近卫。

他大手一挥，宣布今天休息，明天出发前往郡边界。在那里，有江马时辉和江马时盛父子二人，他们便是此次的对手。当然，还得留意北边的内岛氏。

此外，南边的大名斋藤道三也不容小觑。虽说三木氏长期奉行亲美浓政策，与美浓国关系良好，但道三的大名摆在那儿。

实际上，这三家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江马氏与武田信虎来往密切，内岛氏与一向宗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