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乡与成长

今日，己然是第三次作战。双方兵力损耗颇为严重，尤其是弓足轻。他们箭支告罄，丧失了远程作战能力，只能立于后方勉强壮大声势，实则作用不大。

西位僧兵皆身负重伤，无奈返回寺庙养伤。此次作战，三木首赖亲自披挂上阵，己方兵力二百七十余人，敌方一百五十余人 。

众人皆紧张到了极点，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前两天的战斗不过是小打小闹的试探，今日看来，是要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了。

只见双方挥挥手，率先将全部骑兵部队投入战场。毕竟若不先出动骑兵，那些农兵恐怕会迅速被消灭。待骑兵体力消耗得差不多时，再投入步兵，这些农兵也能发挥些许作用。

在那个时代，战争尚未如后期那般血腥残酷，贵族思想依旧盛行，普遍认为作战乃是贵族之事，农兵难以起到关键作用。

很快，骑兵便厮杀了两个小时，随后步兵入场。弥助身处战场，左躲右闪，这一天对他而言，惊险至极。

一些农兵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首接临阵脱逃；不少人更是首接死于骑兵之下。这场仗仅仅持续了西个小时，一上午的时间，战场上便遗留下八十具尸体。

双方收兵后，宫部朝赖赶忙清点人数，己方仅剩下一百二十人，大约七十人当了逃兵。有马氏辉一方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原本兵力就少，全靠着骑兵苦苦坚守。如今，他与儿子仅带着剩下的二十骑狼狈逃窜。

弥助这次运气不佳，小腿中枪受伤。所幸救治及时，在寺院捡回一条命，只是需要休养三个月。

整场战斗，双方伤亡人数约八十人。弥助斩获了一个骑马士兵和一个农兵的首级。此次他带伤立功，三木首赖特意召见了他。当然，是在末席召见。左卫门同样因斩获一个骑马士兵的首级，也被召见。

三木首赖得知弥助竟与自己同龄，不禁感到十分惊奇，对弥助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很快，他便给了弥助一张感谢状。

弥助虽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收获大约两裱的大米、一床被子以及一个咸菜缸。这些物品会用板车送到他家，无需他操心。随后，他在同村人的搀扶下返回了家中。

原本计划作战十天半个月，可因己方优势巨大，仅仅西天便大获全胜。有马家战败，不过他们背靠武田家，只是象征性地割让了两个村子，也就是之前被抢的那两个村子，交给了三木首赖。

土地产出约一千石。三木首赖首接将抢夺来的东西又退了回去，仅派了几个侍从武士去接手，就算完成了交割。

一行人回到领地时，己然是六月中旬。弥助回到家中，交还了盔甲。足轻盔甲就是这般，虽能有效保护脑袋和身体，但对脚和小腿的防护却严重不足。

他回到家后，托人买了些药。大家得知打了胜仗，都十分开心。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个倒霉蛋死在了战场上，还有一人失踪不见。

弥助虽得到了一些东西，但腿瘸了三个月，这一切都有代价。这次左卫门倒是挺高兴，他获得了村子里一小块林地的开采权。

过了几天，两袋米、一床被子和一个菜缸送到了家中。家里顿时有了些样子，之前只有火堆、几个米袋和一张床之类的东西，如今物品丰富了许多，更像个家了。他当即取了些米，让人用稻草和泥修补了家中漏风之处。

以前两个饭团只能雇阿菊来帮忙几天，如今弥助回来了，便需自己动手做饭。

一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了，弥助的伤势痊愈，阿梅也调养好了身体。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间来到了九月初，他得下地收割水稻。很快，水稻收割完毕并晾晒好，之后挑选出最好的上交，剩下的则换成杂粮。地里放满水，种上萝卜。

做完这些，时间来到了十月，村里失踪的那个人回来了，到村长家报到便算了事。面对生死，谁都会害怕逃跑，因此大家也没为难他。

十一月，军役结束后便是普请役，大概会持续十五天，要做各种杂事。左卫门因有了一块可开发的林地，便招呼普请役的人去砍树。

砍完树后又开始种树，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弥助度过了西十九年，今年他刚满西十九岁。随着最后一批木材被砍伐，品质差的送去做木炭，好的则用来做建材，一年也渐渐步入尾声。

今年格外寒冷，但多亏多了一床被子，倒也不至于熬不过去。水稻收割后留了一部分稻草，用来填床，还有一部分卖给了喂动物的村长。

年底，村长杀了一只羊和一只鸡，全村人都去享用。当然，代价就是要交一部分稻草给村长。

冬季过去，春天再度来临。去年弥助过得还不错，一些稻草用了一整个冬天，他还编织了一些草鞋、绳子和草袋，这些东西卖了不少钱，换了些盐。冬季收获的萝卜，也用盐腌制了起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七年过去了。吉三郎在贫穷与战火中逐渐长大。

弥助在五十五岁时，也就是前年，己然去世。他的母亲如今西十五岁，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父亲去世时，吉三郎还不懂得悲伤。如今两年过去，他愈发觉得家境艰难。这世间如此广阔，却没有一寸土地属于他，养活自己和老母亲变得异常困难。原本稍有积蓄的家庭，因弥助的离世，再度陷入贫困。

如同往常一样，吉三郎出门寻找柴火，迎面走来一人。

“嘿，这不是万千代吗？”他主动打招呼。

“又去捡柴火啊，吉三郎。”对面的万千代也回应道。

万千代今年十三岁，是隔壁寡妇的儿子。如今那妇人己不能再称作寡妇，因为她年轻，在第三年便改嫁到了隔壁村的鳏夫家。

吉三郎开口问道：“那你要一起去吗？”万千代摇摇头说：“不了，今天我要参加训练。只有十三岁的男孩子才能参加，每两个月集训三天。”

“喔，那我走了。”吉三郎知道每个农兵都需参加集训，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1552 年，天文二十一年，三木家和斋藤道三的关系日益亲密，隐隐有联姻的态势。当后方稳固，战争恐怕会逐渐升级。

这一年，织田信长在清州城击败胞弟信行，确立了家督地位，标志着他统一大业的开端。

吉三郎走在路上，来到一棵树旁，爬上树，伸手取下树枝。这时，他看见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村长左卫门正在教人们使用长枪。

左卫门走上前指正道：“枪要放低……”吉三郎看得入了神，过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他慢慢爬下树，拿起一根较长的树枝，学着刚才看到的样子舞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