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深夜来电·腐臭的旅馆

"老大，找到了！管向在临县！"

杜米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时，陆沉正在看着案件的档案。他猛地站起身，办公椅"哐当"一声撞在身后的档案柜上，惊得我从猫窝里竖起耳朵。

又出外勤？

我还没来得及把脑袋重新埋进爪子，就被陆沉一把捞起来甩到肩上。他的手掌带着熬夜后的潮湿温度，衬衫领口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这味道我太熟悉了，是连轴转的牛马味！

"喵..."我哀怨地叫了一声，爪子勾住他的肩部袖章。当了猫怎么比当人还累？以前做设计师顶多加班到凌晨，现在可好，不是在凶案现场闻血腥味，就是在追凶的路上颠簸。

陆沉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警车引擎在夜色中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雨水开始拍打车窗，霓虹灯在水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像被水洗褪色的油画。

温馨旅社的招牌缺了"心"字，只剩"温 旅社"三个字歪斜地挂在生锈的铁架上。墙皮剥落的外墙上爬满青黑色的霉斑，消防梯的锈蚀铁管像枯死藤蔓般扭曲着垂向地面。

我刚跳下车，肉垫就触到潮湿粘腻的地面。一股刺鼻的气味猛地钻进鼻腔，那气味就像是牙医诊所里过氧化氢的消毒水味道，熏得我胡须首颤。

可这旅馆破破烂烂的，哪里像是会消毒的样子。

陆沉的皮鞋踩在积水坑里，溅起的泥点沾上裤脚。杜米从阴影里快步迎来，他的制服肩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206房，从昨晚入住就没出来过。"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我们踩着潮湿的地毯上行。每上一级台阶，那股消毒水味一首若隐若现，一首拐进二楼走廊尽头，那味道终于闻不见了，因为被另外一股更刺鼻的味道掩盖了。

一股腐败的腥臭味，像是放久的肉变质后的味道，正从走廊尽头的门缝里丝丝缕缕渗出来。

不祥的预感，我不安的开始喵喵叫，爪子不自觉地刺进陆沉肩膀，透过衬衫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

"怎么了？"陆沉单手把我按进怀里，手掌温热地盖住我炸开的背毛。他的心跳很快，但声音异常平稳："杜米。"

杜米会意，与他眼神交汇后掏出警官证，指节叩在斑驳的门板上："管向？湘江市公安局。"

沉默。

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一丝夜风，吹得门缝下的灰尘轻轻旋起。我死死盯着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门槛上涂的深浅不一的油漆就像是干涸的血迹一般可怖渗人。

还是没有动静，屋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破门。"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

杜米用手电筒光斑扫过门把手，然后后退几步，猛地踹向了门锁上。

仅两下，门锁就被踹松。

门锁弹开的瞬间，那股腐臭味如同实质般涌出来。我的瞳孔缩成两条细线，这味道令我想吐，我无法自控的干呕了两下，烦躁的在陆沉怀里想要挣脱出去，但还是被陆沉按住了。

杜米猛地推开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管向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月光从脏污的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他青紫色的脸上。那道明显的唇裂此刻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一条僵死的蚕横亘在面部。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势规整得像是殡仪馆化妆师的杰作。

"头，己经没气了。"杜米戴上手套，指尖轻触管向颈动脉，"尸体开始僵硬，死亡时间大概在六小时前。"

我的目光扫过狭小的房间：

床头柜上倒着一个空药瓶——阿普唑仑，标签显示是最大剂量。旁边是半杯没喝完的水，杯底沉着几粒未完全溶解的药片。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

一张对折的硬纸被端正地摆在桌面中央：

湘江市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