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舞会谢幕

王秀兰倒下的声音，沉闷而轻微，却像一把重锤，砸碎了宴会厅里最后一丝虚假的体面。

死寂，只持续了一秒。

“拍下来！快拍下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像给鲨鱼群中投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

之前还端着酒杯、维持着风度的记者们，瞬间撕掉了伪装，变成了最原始的鬣狗。

他们扛着长枪短炮，疯了一样朝舞台上冲去。

闪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白昼，快门声像是密集的机关枪，贪婪地扫射着舞台上的一切。

晕厥在地的女王，惊恐万状的王子，还有那块依旧在循环播放着罪证的巨大屏幕。

“拦住他们！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林建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几个保安试图组墙，却被汹涌的记者潮瞬间冲垮。

一个记者甚至被推倒在地，但他毫不在意，躺在地上也要将镜头对准舞台。

宾客们尖叫着西散奔逃，生怕被卷入这场风暴。

有人匆忙离场，有人则躲在角落，拿出手机，同样加入了这场残忍的狂欢。

林家的脸，今晚被彻底撕碎，扔在地上，被一千只脚，一万只脚，反复践踏。

林建国双眼赤红，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他拨开人群，踉跄着冲上舞台。

他的目标不是倒在地上的妻子，而是那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男人。

“我杀了你这个狗杂种！”

他嘶吼着，一拳挥向高飞。

高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开了。

林建国一拳打空，又发疯似的扑向那块巨大的LED屏幕，想用手去拔那些粗壮的电缆。

然而，屏幕的线路都隐藏在墙体内部，他能摸到的只有冰冷的金属外壳。

屏幕上的画面，依旧在无情地播放着。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徒劳的、可笑的表演。

他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野兽，只能对着外面嘲弄的世界，发出无能的狂怒。

……

货车内，陈默看着屏幕上那片混乱，咂了咂嘴。

“啧啧，真是人间惨剧。”

他嘴上这么说，手指却在键盘上敲击，将几个最佳拍摄角度的监控画面，匿名发送给了几家流量最大的新闻媒体。

林微的目光，穿过所有喧嚣，只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高飞。

那个刚刚躲过林建国拳头的男人，此刻正蜷缩在舞台的一角，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微微，这只小老鼠，看起来快要吓死了。”

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别急。”林微回应道，“他的表演，还没结束。”

……

舞台上，高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恐后，一种异样的光芒取而代之。

他看到了那支被林建国打掉在地上的麦克风。

那根麦克风，像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扑过去，抓起麦克风，连滚带爬地冲到舞台中央。

然后，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高飞对着麦克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的声音通过顶级的音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整个宴会厅，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疯狂的记者，都聚焦在了这个跪倒在地的男人身上。

高飞抬起头，泪水己经布满了那张英俊的脸。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屏幕上那个女人，又指了指地上不省人事的王秀兰。

“是她！一切都是她逼我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与悲愤，像一个被恶霸欺凌了许久的无辜少年。

“我只是一个健身教练！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是她用钱砸我！用林家的势力威胁我！”

“她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就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混不下去！让我全家都不得安生！”

这番话，如同另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舆论的风向，瞬间出现了微妙的偏转。

一个有钱有势、生活糜烂的贵妇，一个年轻英俊、被迫屈服的穷小子。

这个故事，显然比单纯的婚内出轨，更具戏剧性，也更能挑动普通人的神经。

高飞见状，演得更加卖力。

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这些视频……都是她偷拍的！她说这是她的护身符！如果有一天我敢离开她，她就把这些公之于众，毁掉我的人生！”

“我才是受害者！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

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甚至有几个感性的女记者，眼中都流露出了同情的光。

林建国愣住了，他看着这个颠倒黑白的男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飞跪在那里，享受着这短暂的、扭转乾坤的。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王秀兰身上，自己就有可能从这场风暴中脱身。

甚至，还能博取一波同情。

他才是今晚真正的主角。

……

“真是……精彩的表演。”

货车里，林微轻声说。

她的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

“梅，他很吵。”

“那就让他闭嘴。”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林微的意识沉入系统。

一个冰冷的界面在她眼前展开。

她的目光，落在了高飞那张痛哭流涕的脸上。

【锁定目标：高飞。】

【罪恶值：85（欺诈勒索，道德败坏）。】

林微的意念，化作一道冰冷的指令。

“审判。”

……

舞台上，高飞正准备说出更煽情的台词。

他要控诉王秀兰是如何用金钱腐蚀他纯洁的灵魂，是如何将他当成玩物。

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

“吱——嘎——”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从所有人的头顶传来。

那声音，像是死神的指甲，刮过每个人的天灵盖。

所有人，包括高飞，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宴会厅正中央，那盏由上万颗施华洛世奇水晶组成、重达数吨的巨型吊灯，其中一根主承重钢缆，毫无征兆地……崩断了。

断裂的钢缆像一条狂舞的铁蛇，在空中抽出刺眼的火花。

巨大的水晶吊灯，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一侧倾斜。

然后，带着无可抗拒的万钧之势，朝着舞台中央，那个跪着的、刚刚为自己赢得满场同情的男人，呼啸而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高飞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个针尖。

他脸上的悲愤和泪水还未干涸，取而代代的是一种空白的、极致的恐惧。

他想跑，想躲。

双腿却像被钉死在地上，大脑下达的指令，无法传递到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由水晶和钢铁构成的死亡阴影，在自己的视野里，飞速放大。

“不……”

他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破碎的音节。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酒店大楼都为之震颤。

巨大的水晶吊灯，精准地砸在了高飞所在的位置。

上万颗璀璨的水晶，瞬间爆裂成亿万片锋利的碎屑，夹杂着鲜红的血肉和骨渣，向西周溅射开来。

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那里，再也看不到刚才那个言语激动的男人。

只有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混杂着红与白的模糊物体，和一堆扭曲的、闪烁着电火花的金属残骸。

那个为他亮起的聚光灯，终于，以一种最绚烂、也最惨烈的方式，为他的人生，拉上了帷幕。

【审判成功！】

【奖励：技能‘易容术’升级为‘完美伪装’。】

【获得新技能：舆论操控（初解）。】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林微的脑海中响起。

宴会厅里，持续了整整五秒钟的死寂。

尖叫声，才迟迟地爆发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歇斯底里。

人群像炸开锅的蚂蚁，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口。

踩踏、哭喊、咒骂……

这里不再是人间，而是地狱。

赵雅楠的手机，在警车里疯狂震动。

她刚接到报警，说环球酒店发生群体性丑闻事件。

电话那头，下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

“队……队长！出大事了！死人了！吊灯……吊灯掉下来把人砸死了！”

舞台的边缘，林建国呆呆地看着那片血肉模糊的废墟。

他看着晕倒在不远处的妻子，又看了看那个连一具完整尸体都没留下的情夫。

羞辱、愤怒、恐惧、茫然……

所有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随即，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看到了两张脸。

一张，是自己弟弟。

另一张，是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侄女，林微。

她们都在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