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废物或者英雄

电话挂断。

林微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随手扔在桌上。

屏幕的光熄灭，安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风扇在低声嗡鸣。

“噗通。”

陈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吸不进一丝空气。

绝望，将他的肺腑彻底淹没。

他爬过去，双手死死抓住林微的裤脚，那力道大得指节都己发白。

“老板……不，林小姐……求求你……”

他的声音破碎，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全身颤抖起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跟着你……我不该碰这些事……”

“玥玥……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了……求求你救救她……”

他语无伦次，重复着哀求。

曾经那个在网络世界里呼风唤雨的天才，此刻卑微得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林微的眼睛。

“微微，他己经废了。”

梅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让我处理掉他，这个废物只会拖累你。”

林微没有回应梅。

她缓缓蹲下身，与跪在地上的陈默平视。

陈默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平静到冷酷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湖面。

“哭完了吗？”

林微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陈默所有的软肋。

陈默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呆呆地看着她。

“你的眼泪，能挡住林建国的刀吗？”

“你的忏悔，能换回你妹妹一根头发吗？”

林微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神经里。

“他绑架你妹妹，不是为了杀她。”

“她是钥匙。”

“用来开我这把锁的钥匙。”

“在锁打开之前，钥匙是安全的。”

林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一个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废物。”

“他会觉得，他赢了。”

陈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刺穿的羞耻。

“站起来。”

林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陈默的手松开了她的裤脚，他用颤抖的手臂撑着地，狼狈地，一点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回到你的椅子上去。”

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转身，坐回那张熟悉的电竞椅上。

椅子因为他的颤抖而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看着屏幕。”

林微的手指，点向那段定格的视频画面。

画面上，陈玥苍白的小脸，像一朵被揉碎的花。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林微的声音，像法官在宣读最后的判决。

“一，继续坐在这里哭，当一个没用的哥哥，等着我去给你的妹妹收尸。”

陈默的呼吸一滞。

“二，”林微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变得无比清晰，“把你所有的情绪都给我吞下去。”

“用你的脑子，用你的手，用你引以为傲的技术，告诉我，他们在哪。”

“告诉我，那个废弃工厂的每一个通风口，每一条线路，每一个监控死角。”

“告诉我，你要当一个哭泣的废物，还是救你妹妹的英雄。”

陈默猛地抬起头。

他赤红的双眼里，泪水还未干涸，但那片绝望的死灰之下，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了。

那不是希望。

那是一团混杂着悔恨、恐惧和疯狂的火焰。

他没有再说话。

他转过头，死死盯住面前的十几块屏幕。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氧气。

然后，他的手指落在了键盘上。

“噼里啪啦——”

一阵密集的、狂风暴雨般的敲击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那是困兽的嘶吼，是绝境中的挣扎。

代码像黑色的瀑布，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卫星地图被瞬间调出，飞速放大，锁定在城市西郊的一片工业废墟。

视频文件被拖入分析软件，每一帧都被拆解成无数像素点。

光影角度，灰尘浓度，金属锈蚀的型号……

所有的数据，汇聚成一条条指向真相的路径。

林微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男人从崩溃的边缘，重新变回了一把锋利得能刺穿一切的尖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键盘的敲击声，突然停了。

陈默的身体僵首，一动不动。

“找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林微的目光投向主屏幕，那上面，一个红色的坐标点，正在废弃钢铁厂的中心位置，不祥地闪烁着。

“信号源没有切断，他们很自信。”

陈默戴上耳机，手指在另一块屏幕上轻点。

一条绿色的音频波形图跳动起来。

他在窃听。

几秒钟后，陈默摘下耳机，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转过头，看着林微。

“林建国不是一个人。”

“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他们叫他……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