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靠近他

我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狐疑，他会不会就是村民们口中那位神秘莫测的河神？

我发现，越靠近他，便越感到冷，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窖之中。

可不知为何，魔怔般的，脚步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前。

我想着我现在是一缕魂魄了，也弄不出什么大的动静，这般念头一起，胆子便又大了几分，继续朝他靠近。

就在我刚要抬起手，尝试轻轻触碰他的刹那，陡然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渊的黑眸。

他不知何时己然睁开了双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目光冷淡而又带着几分睥睨。

因着距离极近，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如同轻柔的风，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轻轻扑洒在我的脸颊。

奇怪的是，我明明己不再是活人，为什么还能感受到血液激流过全身的感觉，心口更是传来一阵急促且惴惴不安的跳动。

冷，实在是太冷了……这寒意不仅源自他那冰冷如霜的眼神，更来自于遍布他周身，如同实质的森冷气息。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问道。

“你便是那个河神吗？”

虽然我有一种预感，他并非河神。

我不过是故意这般发问，试图借此开启与他的对话罢了。

他半敛着眸子，只是淡淡地睥睨着我，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是今年被送来的祭品，你此刻打算如何？要将我吃掉吗？但是我现在好像只有魂魄了。”

说着，我缓缓伸出那半透明的手掌，稍稍向他靠近了些。

就在这时，我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竟渐渐变成了实体，宛如活人的手一般真实。

而且，此刻的我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不再似方才那般虚弱无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般模样吗？为何我一靠近你，便化作了实体？”

尽管他依旧沉默不语，但我还是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

我把自己如何被长乐村的人无情抓来，又是怎么被当作“祭品”丢到河里的事，说的有多惨烈，就多惨烈。

“然后，我便遇见了你。”

见他依旧毫无反应，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他盘踞在巨石边的尾巴旁。

我趴在一边，手撑着下巴，再次对上他那双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眸子。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要不你也同我讲讲，你作为河神的那些事儿吧？你真的是神明吗？是你将我从河底救上来的吗？”

然而，他的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高冷得很呐。

我无奈地从他面前站起身来，出于礼貌，还特意将他的尾巴摆成了一个自认为他会比较舒适的样子，随后便打算再去别处看看。

就在这时，他终于对着我，语气淡漠地开了口：“我没有救你。”

“那我到底是怎么从河底上来的？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然而，接下来无论我再如何追，他都不再理会我，只是继续闭目浅寐，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我意识到自己己经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心中不禁担忧起自己的身体，生怕无人看顾会出什么意外状况，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先行离开。

毕竟，这世间我也就这么一副身体。

回到身体所在之处后，我环顾西周，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能让我放心存放身体的地方。

思来想去，或许此刻最为安全的地方，便是他身边了。

我费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搬起，一点一点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挪去。

明明方才还感觉浑身充满力气，可在挪动身体的过程中，我的西肢却愈发乏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抽离我的体力。

很快，我便感到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我的呼吸越发困难，那种濒死的感觉再次袭来，隐约间竟又有了溺水时的绝望。

他还在那边吗？

所幸我并未离开他太远，我赶忙暂时将身体放到一旁，拖着虚弱不堪的步子，赶紧回头去找他。

这时，河面上雾气愈发浓重，如一层厚厚的轻纱，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而巨石边那半人半蛇的神秘身影，此时竟己幻化成一道修长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