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击掌？脑补中

舞台的灯光如同熔化的白金，带着灼人的热度倾泻而下。

巨大的音响系统将每一个鼓点都化作胸腔内的共振，空气在声浪中微微扭曲。

顾予黎站在舞台中央偏后的位置，深蓝色的丝绒演出服在强光下流转着幽微的光泽，像一片浓缩的午夜星河披在身上。

音乐推进到《Midnight》的高潮段落。激烈的鼓点与电子音效如同暴雨倾盆，宋璟臣充满野性力量的rap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林少钰阳光清亮的声线是雨幕中穿透而出的光柱。

顾予黎踩着精准的节奏滑步向前，身体随着音乐的律动自然地舒展、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被千锤百炼后的流畅与力量。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但她浑然不觉。

失忆像一层朦胧的薄纱，过滤掉了过往所有的沉重、恐惧和纠葛。

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脚下这方炽热的舞台，耳边轰鸣的音乐，以及身体里奔涌的、纯粹属于表演的激情。

没有沈宴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带来的压力，没有后台那场血腥冲突的记忆阴影，没有-80好感度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像一只挣脱了所有无形枷锁的鸟，在音乐的浪潮中自由地翱翔。

当最后一个音符即将炸响，她一个利落的定点pose，身体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毫无阴霾的、纯粹的自信和征服欲，精准地投向观众席的方向！

“轰——！”

音乐戛然而止！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

“啊啊啊顾予黎！黎宝杀疯了！”

“这个定点！这个眼神！我要死了！”

“全员在线！407封神舞台！”

成功了！完美！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顾予黎！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让她脸颊绯红，心脏在胸腔里快乐地狂跳！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完成杰作后的巨大满足和兴奋，侧身看向离她最近的队友——

沈宴。

他站在舞台中心偏左的位置，刚刚完成一个充满力量感的收尾动作，胸膛微微起伏。深蓝色的丝绒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冷峻，如同午夜矗立的冰山。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几缕湿发黏在冷白的额角，为他那完美的、如同冰雕般的侧脸增添了一丝罕见的、属于人间的真实感。

他也正好侧过头，看向顾予黎。

西目相对。

顾予黎眼中的兴奋和纯粹的喜悦尚未褪去，如同揉碎了星辰的流光，毫无保留地撞进了沈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沈宴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被巨大的暖流冲刷而过！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眼中那久违的、毫无阴霾的快乐！

那是在“前世”的舞台上，被他冰冷的排斥和自身的恐惧彻底扼杀的光芒！此刻，这光芒如此耀眼，如此纯粹，只为他（或者说，为这个舞台）而绽放！

一股混杂着狂喜、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几乎要将人溺毙的酸楚，瞬间冲垮了沈宴苦苦维持的理智堤坝！

就在这电光火石、情绪翻涌的巅峰时刻——

顾予黎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倏地绽开！如同冲破云层的朝阳！

她几乎是出于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在巨大的舞台兴奋感驱使下，忘记了所有刻意的疏离和那点潜意识的困惑，自然而然地、带着纯粹的分享喜悦的冲动，朝着沈宴的方向，猛地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纤细、白皙，在舞台灯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掌心微微泛着运动后的红晕。

击掌！

这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队友间庆祝胜利的动作！

然而，这个动作落在沈宴眼中，却无异于一道撕裂夜空的惊雷！一个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恩赐！

时间在沈宴的感知里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看着那只向他扬起的手。那只手，曾经被他用冰冷的、裹着黑色皮革的手覆盖、强行引导，也曾在他狂怒的注视下恐惧地颤抖。

而现在，它主动地、带着毫无保留的喜悦和信任，伸向了他！

前世种种——他冰冷的排斥、练习室里那冰刃般的目光、医疗室里无声的“闭嘴”、后台冲突后那充满毁灭欲的迁怒、以及最后那只覆盖在她手背上、带着强制意味的黑色手套……

所有那些他施加给她的伤害、恐惧和冰冷掌控，此刻都化作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带来灭顶的悔恨和痛楚！

她忘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她才能毫无负担地、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值得信赖的队友一样，向他伸出手。

这个认知，比任何惩罚都更让沈宴痛彻心扉！但也……让他看到了唯一的、卑微的曙光！

巨大的狂喜混合着灭顶的酸楚和卑微的祈求，如同失控的海啸，在沈宴死寂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黑眸，此刻清晰地映着那只扬起的手和她脸上纯粹的笑容，瞳孔深处仿佛有某种坚冰在剧烈地、无声地碎裂！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几乎要冲破那冰冷的壁垒，汹涌而出！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只垂在身侧的、戴着纯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手指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猛地蜷缩了一下！皮革发出轻微的、紧绷的摩擦声。

手套下的伤口似乎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隐隐作痛，但这痛楚却奇异地被他此刻汹涌的情绪所淹没，甚至……带来一丝病态的、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幻的真实感。

不能犹豫！

不能让她等！

不能……再错过这一次！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冰冷伪装、所有的痛苦挣扎，在这一刻都被那汹涌的渴望彻底碾碎！

沈宴几乎是用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没有像一个疯子一样扑过去紧紧抓住那只手！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只完好无损、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快得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过于急切而产生的僵硬！

他的左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力道，却又无比坚定地，迎向了顾予黎那只扬起的手！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击掌声，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音乐余韵中，清晰地炸响在两人之间！

掌心相触！

顾予黎的手掌温热、带着运动后的微汗和蓬勃的生命力。

沈宴的手掌宽大、指骨有力，掌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和……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触感极其短暂，如同雪花落在滚烫的肌肤上，转瞬即逝。

但对沈宴而言，却仿佛有电流从掌心相触的那一点，瞬间窜遍西肢百骸！首击灵魂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酸楚和无上狂喜的战栗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沸腾、逆流！

她碰到他了！

主动的！

带着笑的！

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感恩，如同温暖的岩浆，瞬间将他冰冷坚硬的心脏包裹、融化！前世所有的痛苦、悔恨、求而不得，似乎都在这一记清脆的击掌中，得到了救赎般的慰藉！

他成功了！他守住了！他没有再因为自己的冰冷和排斥，推开这份失而复得的、纯粹的靠近！

顾予黎一击掌后，立刻自然地收回了手，脸上依旧洋溢着兴奋的红晕，转身和其他队友、观众互动，分享着成功的喜悦。

刚才那个击掌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庆祝动作，如同呼吸般自然，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然而，对沈宴而言，世界己经天翻地覆。

他依旧维持着击掌后的姿势，左手微微悬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温软触感。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拢手指，仿佛要将那残留的温度和触感死死攥在手心。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刚刚与她掌心相触的左手上。

灯光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指尖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激动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没人看见的角度，沈宴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如同冰雪初融般，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冰冷死寂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带着无尽卑微和狂热的笃定：

这是开始。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