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沙海寻晶险象生

风如钝刀刮过登陆区营地的帆布顶棚，呜咽作响。阿贝多收起炼金笔记，望向缓冲区外那片被称为“金砂之海”的未知沙漠。扭曲的光线让沙丘如同融化的蜡像，空气粘稠，贫瘠死寂，是须弥沙漠的破碎倒影，更像被遗忘的残骸。

“大人，真…真要去那儿？”向导老张的声音发紧，布满风霜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恐惧。

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识着腰间磨损的皮水囊，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着诡异沙尘的边界。“那鬼地方，沙子底下埋着东西！上次老李头的勘探队，进去五个，就回来一个，还是疯了，嘴里只会念叨‘沙子在吃人’…还有那沙暴，说来就来，卷着黑色的沙子，刮到脸上像刀子割肉！夜里…夜里能听见低吼，不是风，是活物在沙底下爬！”他咽了口唾沫，强调着，“核心区，那地方是吃人的嘴！”

阿贝多神色平静，合上笔记的动作一丝不苟。“恐惧源于未知，老张。但恐惧无法解决尘歌壶的困境。”他指向沙海深处隐约可见的一片暗红色区域，那里地势略高，空气扭曲得更加厉害，甚至能看到细微的、不自然的电弧在沙粒间跳跃。

“看到那片赤色了吗？初步探测显示，那里有高纯度的赤晶砂矿脉。净水枢纽的滤芯消耗殆尽，壶内己知水晶矿矿区产量锐减。赤晶砂，是眼下最可行的替代品。此外，根据早期空间测绘残片，那片区域可能存在古老水道的痕迹。水，同样是我们维系生存的关键。”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瞳扫过整装待发的几名千岩军士兵，“此行关乎壶内数十万人的饮水与结界稳定，不容有失。”

他从随身携带的炼金行囊中取出几枚闪烁着微弱黄光的石质护符。“戴上它，能稍微抵挡风沙和游离的元素干扰。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士兵们沉默地接过，系在臂甲内侧，动作利落。为首的队长铁柱，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低吼一声：“结阵！开路轮替，老规矩！眼睛都给我放亮点，耳朵竖起来！出发！”

踏入沙海，空气骤然粘稠。沙砾夹杂诡异黑斑与紫色晶尘，踩踏声刺耳。扭曲的光线将烈日滤成昏沉压抑的橙红光晕。毫无征兆的微型沙暴卷起黑沙，密集地敲打盾牌，如同虫噬。士兵沉默前行，两人持盾开道，两人殿后长枪斜指，警惕扫视起伏沙丘。阿贝多手持炼金装置，捕捉紊乱元素流数据。死寂中只有风沙呜咽与沉重脚步声。

暗红区域终于近前，如同地表撕裂的伤口。赤红矿石，在扭曲光线下折射妖异流动的光芒，岩元素力量浓郁。“上好的赤晶砂！看这成色，比须弥赤王陵附近挖出来的还好！”老张捻着碎屑，又指向矿石缝隙的银白闪光，“可惜星银矿太少，塞牙缝都不够。”

阿贝多上前一步，取出一个更精密的炼金棱镜对准矿石。棱镜内部的光路飞速旋转，分析着元素构成。“岩元素活性稳定，杂质极少…极佳。”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完全符合替代水晶矿制造高阶滤芯的要求。”他快速记录下数据，目光随即投向矿石带边缘那些被风沙半掩、几乎难以辨认的、蜿蜒的凹槽痕迹，“水道残痕…方向指向核心深处。”

“采集样本，谨慎！”铁柱下令。士兵刚撬下一块矿石放入背篓——

轰隆！沙地震动如巨兽惊醒！前方沙丘炸开！

数道裹挟腥风的巨大黑影破沙而出！暗红甲壳如熔岩冷却，关节覆盖黑色骨刺，复眼闪烁嗜血红光——形似圣骸毒蝎的沙兽！螯钳撕裂空气，首扑士兵！

“敌袭！结阵！”铁柱怒吼。

盾牌重重砸入沙地，构成壁垒！“锵！”沙兽螯钳猛砸盾牌，火星西溅，士兵闷哼后退。长枪毒蛇般刺向关节缝隙。老张连滚带爬躲到石后。

阿贝多眼神一凝，没有丝毫慌乱。他双手快速结印，炼金术的光芒在指尖流淌。“固！”一声轻喝，地面隆起，数根坚硬的岩柱瞬间拔地而起，精准地卡住两头沙兽扑击的路径，将它们暂时困住。“凝！”另一只手凌空点向侧翼一头试图钻沙绕后的沙兽，刺骨的寒气爆发，沙兽钻入的沙面瞬间冻结硬化，迟滞了它的动作。

“攻关节！”士兵怒吼反击，长枪专挑甲壳缝隙。暗绿血液喷溅，沙兽嘶嚎。

沙兽凶悍钻沙，从刁钻角度破沙突袭，掀起沙尘蔽目。一头沙兽自铁柱侧后方钻出，剧毒尾针首刺其后心！

“队长！”

噗嗤！尾针擦过阿猛左臂，皮甲撕裂，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乌黑，腥臭毒素蔓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混乱中，一头格外强壮的沙兽首领突破了岩柱的封锁，无视刺向关节的长枪，硬扛着伤害，巨大的螯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向正蹲在地上快速配置某种炼金药剂的阿贝多！它似乎认定了这个能给它们造成最大麻烦的人类。

千钧一发之际，阿贝多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绝对的冷静计算。他手中刚刚完成的一小瓶深紫色粘稠药剂，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精准地朝着沙兽首领张开咆哮的巨口投掷进去！

“退！”阿贝多厉喝的同时，身体向后急掠。

轰——！！！

沉闷爆炸在沙兽口腔内响起！深紫炼金火焰混合狂暴元素乱流爆发！首领头颅如同西瓜般西分五裂！腥臭体液与破碎甲壳飞溅。首领暴毙令余兽凶性骤减，惊恐嘶鸣着钻沙遁走。

死寂重临，只剩喘息与血腥焦糊味。

“警戒！”铁柱捂着被气浪震得发麻的手臂，嘶声下令。士兵们强忍疲惫和伤痛，迅速组成环形防御阵型，盾牌对外，长枪斜指，警惕地扫视着起伏不定的沙丘。

阿贝多冲到阿猛身边。年轻士兵脸色惨白，伤口乌黑发亮。“忍着。”银刀刮掉坏死皮肉，黄色解毒药粉洒下，“滋滋”白烟冒起。翠绿草元素结晶粉末混入药膏涂抹包扎。“毒素暂时遏制住了，但需要尽快回营地用更纯净的草元素力进一步驱散。”阿贝多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这次遇袭和士兵的负伤，更凸显了这片区域的凶险。

“搜索水道痕迹附近！”他下令。士兵忍痛翻动沙砾。

“大人！这里！”警戒士兵在风化岩壁下拨开沙堆，露出一角灰白坚硬物。清理后，一块巴掌大石板显露。材质奇特，冰凉沉重，表面光滑，边缘古老。中央刻着奇特符号：流畅交织的波浪纹路，起止处隐约呈抽象管道或漏斗状，带着韵律感。

阿贝多接过石板，指尖拂过水纹，炼金微光一闪。“这不是文字，是指向性的仪式符号。风格…”他望向沙漠深处扭曲如旋涡的核心，“带着强烈的坎瑞亚印记。”

“坎瑞亚？”铁柱倒吸冷气。

“是。”阿贝多冰冷石板，水纹似有微不可察的蓝光流转。“核心意象是‘水’，但更精确描绘一种‘引导’、‘汇聚’…乃至‘净化’的水流路径。它指向的方向…”他目光穿透昏红沙尘，落向核心，“很可能就是这片‘金砂之海’水脉的源头或终点。”

他将石板小心收入行囊。风沙呜咽如亡魂低语，从沙漠核心幽幽传来。阿贝多起身，望向未知的黑暗核心，眼中唯有探究真相的锐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