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市迷踪

暮色如墨，将临安城染成深浅不一的黛色。林小满把油纸伞骨里的密信重新藏好，又将玉娘给的当票贴身收好。白天那场搜查，官兵在绣坊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临走前恶狠狠地警告玉娘别多管闲事。此刻玉娘正守在父亲床前，而林小满揣着从账房带出的账簿残页，混入熙熙攘攘的夜市人群。

夜市的灯笼次第亮起，宛如坠落人间的星河。糖画摊的甜香、烤肉铺的烟火气与说书人的惊堂木声交织，林小满却无心欣赏。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头戴斗笠的身影——正是白天在绣坊鬼鬼祟祟的账房先生，此刻他怀里抱着个油纸包，行色匆匆地拐进巷子。

"借过借过！"林小满侧身避开推着糖炒栗子的小贩，裙摆扫过地上的积水。温暖能量在体内微微发烫，她能感受到前方那人急促的心跳，像是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拐过第三个弯时，斗笠人突然闪进一家挂着"悦来茶楼"匾额的建筑。

茶楼门口并无招牌，两盏素白灯笼在风中摇晃，隐约透出"雨"字边角。林小满驻足片刻，记忆沙漏突然浮现画面：马伯账簿上某个模糊的落款，似乎也有相似的字迹。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跨过门槛。

茶楼内光线昏暗，檀香混着茶叶的清苦气息扑面而来。二楼雅间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一楼茶客们却出奇安静，唯有角落里传来算盘珠子的哗啦声。林小满刚要迈步，突然被人拦住："姑娘，打烊了。"

抬头望去，拦路的是个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腰间别着把青铜钥匙。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林小满手中的油纸伞："这伞...可是马记伞铺的？"

林小满心中一紧，温暖能量瞬间沸腾。她清晰地"看"到对方表面镇定，实则内心翻涌着警惕与疑惑。"正是。"她福了福身，"家中兄长命我来寻一位姓周的客官。"

中年男子瞳孔微缩，身后突然传来木质楼梯的吱呀声。林小满转头，见二楼走下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者，手中把玩着翡翠扳指："这位姑娘，不知令兄与周某是何交情？"

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情绪波动！"林小满只觉心口发烫，老者看似和蔼的笑容下，藏着如毒蛇般的猜忌。她想起玉娘记忆里那个油腻的商人，突然福至心灵："周老板三个月前与我兄长谈过笔绸缎生意，说是要绣些...特殊纹样？"

翡翠扳指猛地停住转动，老者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林小满趁热打铁，摸出账簿残页："只是近日家中翻出些旧账，有些数目对不上..."

"姑娘里面请。"老者突然伸手虚引，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林小满跟着他走上二楼，路过雅间时，瞥见半开的门缝里，几个人正围看一幅运河地图。

雅间内陈设古朴，墙上挂着幅《清明上河图》。老者示意林小满坐下，亲自斟茶："老夫姓陈，忝为这茶楼掌柜。不知姑娘说的账目，可否让陈某一观？"

林小满将残页推过去，目光却扫过桌上的茶盏——三个茶杯尚有余温，显然在她来之前还有人在此密谈。温暖能量再次剧烈波动，她"看"到陈掌柜心底的纠结：既有对绣坊秘密的忌惮，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这字迹..."陈掌柜突然凑近，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细线，"姑娘可知，这听雨轩的周老板，与城郊铁匠铺来往密切？"不等林小满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半月前，有人看见绣坊的金线进了铁匠铺，出来的马车却载着兵器。"

记忆沙漏疯狂闪烁，林小满眼前闪过白天在账簿上看到的异常支出。原来那些本该用于太后贺礼的金线，竟被铸成了兵器！她正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不好！"陈掌柜脸色骤变，抓起墙上的青铜钥匙冲出门去。林小满紧随其后，在楼梯拐角处，撞见那个账房先生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账房先生见她出现，大喊："姑娘快走！他们是..."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后背。

林小满的温暖能量几乎要冲破胸口，她清晰地感受到账房先生临终前的不甘与解脱。黑衣人转身逼近，为首者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千钧一发之际，陈掌柜突然甩出手中钥匙。青铜钥匙在空中划出银光，精准击中黑衣人手腕。"带着东西从后门走！"他扯下长衫，露出里面的玄色劲装，腰间令牌隐约可见"枢密院"字样，"我是沈清越的..."

爆炸声突然响起，整座茶楼开始摇晃。林小满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记忆沙漏里浮现出沈清越腰间的令牌。她挣扎着爬起来，抓起账房先生散落的油纸包，在浓烟中冲向夜色。

临安城的夜市依旧喧闹，仿佛方才的厮杀从未发生。林小满躲进巷子里，打开油纸包——里面竟是半张绣着特殊纹样的绸缎，纹样与马伯伞面上的金线水路图如出一辙。而在绸缎夹层里，还藏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明日巳时，城西破庙。"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林小满握紧字条。温暖能量在体内流转，她能感受到陈掌柜最后传递的信任，也察觉到这场阴谋背后，藏着足以颠覆临安城的秘密。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她撑开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骨暗格流下，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