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隔墙有耳

晚上，一大家子围坐在圆桌前吃年夜饭。

铝锅里的蹄髈炖得咕嘟作响，丫丫瞅准盘子里油亮的鸡腿，小手一伸就攥在了掌心。

“你这孩子，咋没个规矩？” 何小丽从女儿手里抢过鸡腿放回盘里，围裙角擦着丫丫沾油的指缝，“家里有客人呢，得让客人先动筷子。”

张嘉佳堆着笑往丫丫碗里夹了块肉：“姐说哪儿去了，都是自家人，丫丫爱吃就让她拿着。”

他抬手时，袖口的假劳力士在灯泡下晃了晃，表扣缝隙里还卡着点泛白的饭粒 —— 像是昨晚吃剩的玉米渣，被汗渍黏在上面。

老丈人拧开茅台瓶盖，浓郁的酒香混着柴火味漫开：“来，尝尝叶峰带的酒。”

“嚯～茅台啊？别是拿矿泉水灌的吧？” 何凯扒拉着碗里的肥肉，筷子头敲得瓷碗当当响。

“你懂什么！” 何小丽的脸涨得通红，鬓角的碎发都被热气蒸得贴在皮肤上，“发票还在后备箱的包里呢，要不要拿去瞧瞧？”

我拍了拍她后背，玻璃酒杯在掌心转了个圈：“生什么气啊，小凯是没见过世面，瞎说的。”

酒液挂在杯壁上凝成金线。

“茅台嘛我常喝的。” 张嘉佳从老丈人手里接过酒瓶，指腹蹭过瓶身的 “珍藏版” 烫金字样，指甲缝里的黑泥掉在桌布上。

他眯着眼装模作样地打量，喉结却在仿皮夹克领口下猛地滚动了一下。

“这玩意可不好搞，” 我晃着杯子看酒花慢慢消散，“我是拖了好几个省的朋友才弄到的。看来张总生意做得挺大，这珍藏版的茅台都能随便喝。”

何小静一听这话立刻沉了脸，塑料发卡在头顶晃得快要掉下来：“别以为开个破车、给爹妈买几样东西就了不起了，我男朋友可是开沙场的，你那破车他想买就买！”

她话音刚落，炕洞里的柴火 “噼啪” 炸开，火星子溅在张嘉佳刚掏出的烟盒上，烫出个跟他表带缝隙里饭粒形状相似的窟窿。

我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酒液在杯底晃出细浪：“哇哦，开沙场的啊？” 目光落在张嘉佳突然泛红的耳根上，“那张总一年得挣好几个亿吧？”

他夹菜的筷子抖了下，人造革表带撞在碗沿上发出闷响：“跟姐夫比差远了，我这就是小本生意，算不得什么……”

说这话时，他袖口的饭粒终于被蹭到桌布上，混在洒出的酒液里，像一粒被压扁的珍珠米。

何小静挽着张嘉佳的手，白了我一眼后对着他妩媚一笑道：“我们嘉佳既年轻又帅气，还那么有钱，有些人啊，是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我：“..............”

年轻？

看起来跟我岳父差不多大了。

帅气？

胡子邋遢，要不是有一身西服穿着，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见到了乞丐。

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我瞥见他戴的那个假冒的手表，也不见得有钱到哪里去。

“来，我敬你一杯。”我举起了酒杯，说道。

张嘉佳看我的同时，眼睛总对着何小丽偷瞄，喝完了酒，张嘉佳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边嚼边说道：“姐夫好福气啊，能娶到小静那么漂亮的姐姐。”

我干咳一声，“张总这话里话外的，啥意思？你觉得小静不漂亮吗？”

“不不不，姐夫你误会了。”他偷偷看了一眼猪肝色的何小静，“小静当然漂亮，我的意思是，姐姐比妹妹漂亮。”

我干笑两声，“张总啊，人呢不要那么贪心，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别撑死。”

何凯听闻，立即帮腔道：“姓叶的，你皮又痒了是吧？”

“呯！”

老丈人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对着何凯说道：“都给我少说几句，你得喊他姐夫，没大没小的！”

“爸，他只不过是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就向着他？我可是你儿子，是可以给何家传宗接代的！”

此话一出，何小丽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

我跟她结婚那么久，她的肚子始终没有什么感觉，就连丫丫都是领养来的。

“你什么意思？！”

我指着何凯，脸上顿时怒气涌出。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我有些不舒服，陪我出去一下。”何小丽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

丫丫晚上跟着她外公外婆睡，我陪着何小丽走在满是白雪覆盖的乡间小路。

晚上没有路灯，却显得格外亮堂。

“叶峰，”何小丽突然开口，“我们同房都那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反应，是不是我......”

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别瞎说，也许是我不够努力。”

我朝着她挤了挤眼睛，“要不，晚上我在努力努力？”

何小丽的眼睛有些泛红，稍后脸色微微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嗯......”

她说的很小声，但我听了个真切。

“风有些大了，我们回去吧？”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何小丽的屋紧挨着何小静的屋，农村建房没那么讲究，稍微有些响声就算隔着墙，也能听的清楚。

熄了灯，我们躺在了炕上。

炕是丈母娘今天烧的，躺在被窝里热的整个人有些发燥，就起来去外屋倒杯水。

正喝了两口，就听见隔壁屋传来了何小静的声音。

“死鬼，别那么猴急啊，等一会，我问你个事。”

“办完事再问嘛，那有这样的，这才办了一半，你想急死我啊？”

我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饶有兴致地向前一小步，隔墙偷听。

“不行，我问你，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姐姐的话，你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当然选你啦，你比你姐姐年轻嘛。”

“你放屁，前面吃饭的时候，你一首盯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承认，我姐姐确实长得比我漂亮，那又怎么样？我......我胸比她大！”

我一口水含在嘴里，笑着摇了摇头。

“对对，我就喜欢你胸大，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能有你姐姐一半漂亮，那就好咯。”

“呸，说来说去你还是喜欢我姐姐对不对？”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都快急死了。”

听到这，我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好你个张嘉佳，敢打我媳妇的主意，看我他妈的整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