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舌尖上的味道

看到这一幕。

墙外围观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老天爷！他还真敢让人吃啊？！”

“疯了！这萧家小子绝对是疯了！刚从牢里出来，脑子就不清楚了！”

“快！快去叫里正！再不管管，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啧啧，看他那俩下人，脸都吓白了，造孽哟…”

各种惊骇、劝阻、咒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进小院。

二狗子听着墙外的喧嚣，看着眼前这碗散发着‘致命’气息的东西，又瞥见少爷那坚定得近乎执拗的眼神。

他黝黑的脸膛上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了上来。

与其被这味道活活熏死，不如来个痛快！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的横肉都绷紧了。

眼神里透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我…我吃！”

他哑着嗓子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宣告。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接过那碗仿佛有千斤重的螺蛳粉。

他深吸一口气。

——结果立刻被那浓烈的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捏住鼻子。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无孔不入的‘毒气’。

他低头，看着碗里纠缠在一起的米粉和那些金黄色的‘罪魁祸首’，眼神视死如归。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筷子，仿佛此刻的筷子有千钧重。

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

才勉强从碗里挑起可怜巴巴的几根米粉，上面颤巍巍地挂着一小片金黄的酸笋。

他闭上眼睛，像是奔赴刑场。

捏着鼻子的手更用力了，指节都泛了白。

然后，他心一横，以一种近乎自虐的速度。

飞快地将那几根粉和那片酸笋塞进了嘴里！

他甚至不敢咀嚼，只想囫囵吞下去，尽快结束这酷刑。

墙里墙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

十几双眼睛，带着惊骇、怜悯、好奇、幸灾乐祸…各种复杂的情绪。

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二狗子那张黝黑、扭曲、写满了痛苦和挣扎的脸上。

一秒…两秒…

二狗子僵硬地站在那里，眼睛依旧死死闭着。

捏着鼻子的手还没松开。

他那张黝黑的脸庞上，表情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剧变。

最初是深入骨髓的嫌弃和痛苦，仿佛吞下了世间最污秽之物。

整张脸都皱缩成一团，肌肉扭曲，额上青筋暴起。

紧接着，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呆滞。

仿佛灵魂被那难以言喻的味道冲击得暂时离体，只剩下一个空壳僵在原地。

他的眉头死死拧着，似乎在用尽全身的感官去捕捉、去分析口腔里那爆炸性的信息洪流。

然后，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出现在他紧锁的眉头中央。

那是一种困惑，一种来自本能的那种难以置信的动摇。

他那原本因为捏鼻子而鼓起的腮帮子，似乎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动了一下。

不是呕吐的征兆，而是一种…

咀嚼的本能？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之后——

二狗子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带着点憨气和顺从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瞳孔深处像是被人投入了烧红的炭块，骤然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那光芒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颠覆认知的错愕。

以及一种被巨大惊喜砸中后的狂喜！

“嗯？！~~~~”

“卧——槽——？！这盖了帽儿了嘿！”

一声石破天惊的、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语境的粗吼。

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他喉咙深处炸裂开来！

那声音洪亮、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撕裂了小院凝固的空气。

也震得院墙外那些等着看笑话的邻居们浑身一哆嗦！

他捏着鼻子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松开了，此刻正无意识地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衣襟。

仿佛那颗心随时要蹦出来。

他脸上的痛苦和挣扎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梦幻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猛地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手里那碗依旧散发着‘恶臭’的螺蛳粉。

眼神炽热得像是要把它点燃！

“这…这...踏娘的到底是个是啥玩意儿？！”他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因为激动而变调，“邪了门了诶！邪了门了嗷！”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形象，也完全忽略了墙外那些惊掉下巴的目光。

他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猛地抄起筷子。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贪婪和迫不及待。

狠狠地、深深地插进碗里。

卷起一大坨吸饱了浓稠汤汁的米粉、腐竹、酸笋和青菜，高高挑起！

“呼——哧溜！”

他张大嘴巴，将那滚烫的、混合着所有“罪恶”来源的一大口。

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吸溜进了口中！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

滚烫！灼烧感瞬间席卷口腔。

却带来一种痛快的刺激！

紧接着，那复杂到爆炸的味道如同决堤的洪水。

彻底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螺蛳与猪骨熬煮出的浓汤，是深沉厚重的基底。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江河气息的霸道鲜味。

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裹挟着油脂的丰腴感，蛮横地冲刷着舌苔的每一个角落。

紧随其后，是那金黄色的酸笋！尖锐！明亮！

如同惊雷劈开阴云，那独特的、带着强烈发酵气息的酸爽，带着一丝奇异的‘臭味’。

如同最锋利的矛，瞬间刺穿了油脂的厚重壁垒。

带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首冲天灵盖的激爽！

这酸，不是温和的醋香，而是野性的、原始的、带着生命力的冲击！

辣椒和花椒的辛香如同潜伏的刺客，此刻才轰然爆发！

火辣！麻舌！

像无数细小的火星在口腔里炸开、跳跃，点燃了每一寸味蕾。

带来灼烧的痛感和令人上瘾的刺激。

这痛与辣，非但没有压下那奇特的‘鲜’与‘酸’。

反而如同火上浇油。

将它们推向了更加狂野、更加立体的巅峰！

而炸过的腐竹吸饱了汤汁，入口先是绵软，随即在齿间爆开浓郁的鲜香。

油炸花生米提供香脆的底调；手工米粉柔韧弹牙。

完美地承载着这惊涛骇浪般的复合味道。

在唇齿间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