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烬里睁开的眼

冰冷的虚空碎片刺入骨髓，孙元最后的意识在维度崩裂中挣扎。他看到赤红血月下，万丈巨兽啃食着龙神的脊骨，杨戬的天眼在污浊风暴中碎裂成星尘，哪吒的莲藕化身在沸腾的黑潮里沉浮——这是前世世界的终局。

“原来...连金仙也敌不过‘终焉’。”残魂如风中烛火，坠入混沌乱流。

“吼——！”似有洪荒凶兽的咆哮在时空尽头震荡。

刺痛感转为温润的滋养。黏腻的液体包裹着蜷缩的身体，某种韵律性的搏动从西周岩壁传来——咚...咚咚...如同母体心跳。意识在黑暗里漂浮，像未孵化的卵。

（前尘记忆碎如残镜）

血月巨兽的利爪...哪吒焚天灭地的红莲...某个灰袍道人掐诀时被黑潮吞没的指尖...

（现实触感逐渐清晰）

清甜草木气渗入石胎，灵气如丝钻入七窍——等等，灵气？不是终焉污染？

啪嗒。

石屑崩落，一束刺眼光芒扎进眼底。初生的金色瞳孔对焦：垂落的紫藤花穗、蒸腾晨雾的云海、远处飞瀑如白龙入涧——这里是...花果山？！

的鼻尖抽动着，本能引导孙元咬断连接石胎的脐带。粘稠胎液浸透毛发，他瘫坐在石台凹坑里喘息。细小的猴爪伸到眼前，金灿绒毛覆盖着初生的粉色皮肤。

“重生成猴子...还是花果山的猴？”前世记忆碎片翻涌，齐天大圣的故事撞进脑海，随即被他狠狠掐灭。

“圣人都会被污染吞噬，一只猴崽能活几刻？”喉结滚动，发出细弱的呜咽。岩石冰冷，他哆哆嗦嗦爬到岩缝阳光里蜷缩。

饥饿感烧灼肠胃。峭壁下的桃树挂满青果，一群棕猴正在枝头争夺虫蚁。老猿靠着树根打盹，胸前护着半枚红透的——那是他存着育幼崽的果。

孙元眼珠转动。他爬到高坡边缘，颤抖着后肢猛蹬！

轰隆——！

山石滚落惊散猴群。老猿暴怒嘶吼时，金色身影己叼走桃子缩进石缝。

齿间溢满清甜汁水。

“力量...”他舔着爪尖残渣，金瞳扫过打斗的猴群，“要先活下来。”

七日后，孙元摸到桃林深处溪涧。水潭倒映的身影不足半米，但己能灵活翻越峭壁。他浸泡在凉水里搓洗毛发，忽然嗅到异样——下游飘来腐败血腥气。

逆流而上三百步，暗红溪水自石穴涌出。几只长尾妖蝠围着糜烂的鹿尸大啖，蝠翼甩动的黏液滴入溪流，水面泛起靛色油光。

（前世终局片段闪现）

翻滚的黑潮吞噬天兵，黏液中爬出腐骨妖龙...是终焉污染的初级形态！

孙元悄然后撤。这具幼猴躯体不可能抗衡变异妖兽。脚爪踏碎枯枝——

咔嚓！

腐肉堆里伸出血淋淋的骨爪！妖蝠红眼齐转，口器嗡鸣着裂成西瓣！

急退的猴崽撞上树干。背脊抵着凹凸树皮，头顶传来树瘤搏动声：扑通...扑通...如同发酵的肉囊。低头再看——水洼倒影中，整片桃林根系爬满墨汁般的黑斑！

“这么快...”

恐慌被前世的冰寒压制。他紧盯最近妖蝠——体长不过臂展，污血正腐蚀其半边骨翼。

妖蝠发起冲锋！骨爪抓向猴崽咽喉！

孙元蹬树拧身！金毛擦着利爪翻上妖蝠脊背。尖锐指爪狠狠扎进蝠翼根部的腐烂伤口！

“嗷——！”妖蝠嘶叫着坠落。

猴影落地急滚。腐肉被妖蝠压得爆浆，黑血溅上树瘤！

噗嗤！噗嗤！

树瘤裂开猩红竖眼，裹着血丝瞪向孙元。竖眼深处，某种扭曲符文缓缓转动...

猴崽的利爪还钉在蝠尸伤口，温热污血顺前肢流淌。

二十步外，树瘤竖眼虹膜收缩成针尖大小。孙元金瞳倒映出那符文的真容——竟是半幅断裂的玄龟甲纹！

树根下的黑暗里，突然传出指甲刮擦岩壁的嘶啦声。一双覆盖鳞片的巨爪慢慢伸出，掌心托着被啃噬大半的...赤尻马猴的头骨。

枯叶窸窣抖动，那竖眼无声开阖。

猴崽脊背炸起金毛，恍惚听见沙哑耳语渗入脑髓：

“逃...快逃...”

“喀啦！”

裂开的树瘤深处，突然探出一根布满金纹的...石笋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