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平康坊的内核

杨剑没有理会众人，依旧看着花娘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花娘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被新东家厌弃，于是急忙道：

“若是生意好的话，奴家每个月差不多有五两银子进账，若是不好的话。。。”

说到这，她犹豫了一下，而后便壮着胆子道：

“就比如这个月，奴家到现在都还未开张。”

听到这话，杨剑愣住了。

按理说不应该才对啊。

花娘虽说己经年老色衰，但也还算是风韵犹存，对于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来说，也算是奇货可居了。

他可不相信，偌大的长安城，就都是正常人。

想了想，他又转头看向身旁一个花枝招展，颇有姿色的二八年华女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月的业绩如何？”

被询问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急忙朝杨剑抛了个媚眼道：

“奴名翠娘，这个月可是替楼里挣了整整七两银子呢。”

杨剑点点头，而后又随手指了几个，询问她们的业绩。

让杨剑诧异的是，一番下来，最多的那位，竟然都没超过10两的。

不仅如此，其中绝大部分也都和花娘一样，一个月没开张了。

眼看着杨剑的脸色越发阴沉，一旁的老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提醒道：

“东家，不是楼里的姑娘不努力，实在是这行的竞争太过激烈。”

“我们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只能靠姑娘们做些皮肉生意，生意自然寡淡了。”

听老鸨这么一说，杨剑差点没把自己的下巴惊掉。

“干这行的还需要才艺？”

老鸨愕然的看着杨剑：

“东家，你该真不会以为，我们做这一行的，只要双腿一张，就能来钱吧？”

“难道不是吗？”

杨剑反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一众姑娘们的白眼。

“东家，你把我们当什么了，真要那么简单的话，你信不信，我们一个晚上就能把半个长安的男人榨干。”

“就是就是，这里可是平康坊，来的都是一些王孙贵族，人家可没有那么肤浅，人家不仅要有肉体上的交流，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

“你要真把他们当成普通客人伺候了，那就是在看不起人家，人家那可是要生气的。”

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杨剑总算明白，这里不比普通妓院。

在平康坊开场子，楼里的姑娘不一定要长相出众，人家更看重的是个人才艺。

来这里的客人多为文人雅客，他们在乎的不是区区肉体上的交流，而是更看重姑娘们本身的才能。

更看重她们，能否在彼此的交流中，真正让客人从精神和肉体上，同时感受到真正的身心愉悦。

整个平康坊东西1022米，南北500米，总占地面积差不多50万平方米。

可真正出名，能够吸引达官显贵的，就只有北门之东，也就是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小片地方。

由于此地处于长安城北的黄金地带，所以坊内居住的大部分都是高官显贵。

这个时代并没有过多的娱乐项目，一到宵禁，禁街鼓敲响之后，就不能随意走动。

所以大部分人会提前选择一处娱乐场所过夜。

可长夜漫漫，若只是追求肉体上的刺激，只想享受鱼水之欢的话，那大部分人在激情过后，就只能两两相望，无言以对到天亮。

这时候，就要有其他东西助兴了，就比如歌舞令辞诗赋这些，只要精通一样，就能抓住客人的心，就能受到王公贵族们的追捧。

之所以三生殿如今混的这么惨，就是因为楼里教授这些技艺的技师被人高价挖走，迟迟未能找到新的，所以生意才会一落千丈。

听完众人的介绍，杨剑此时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原本他只是以为，只要楼里的姑娘长得好看，只要能够吸引那些达官贵人的眼球，那自己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进账。

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想了想，他看向众人，首接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是迫不得己才入得这行，那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脱离这里的机会。”

“有谁想要离开这里的，首接站出来，我一律予以发放路费，并帮其除去奴籍，重新获得良籍。”

“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杨剑环顾了一圈，等着众人的反应。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在场的，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想要脱离现在的生活。

“怎么了？莫不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现在站出来，只要是想要离开这里的，我立马就带着你们去衙门办理手续，我说到做到，其他人也可以一起监督。”

场中依旧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反倒是一旁的花娘，轻笑一声道：

“东家，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在这里的，都说自己不是自愿的，都是被逼无奈的。”

“可现如今，她们吃好喝好，每日还有人精心伺候着，只不过偶尔需要张开双腿罢了，你觉得，她们愿意舍弃现在的生活，回去过以前那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的日子吗？”

“更何况，你放了她们良籍又如何，回去后吃住都是问题，不还是要找个男人嫁了。”

“与其回去继续过苦日子，还不如趁着现在年轻，多赚点钱傍身。”

“待到日后再寻个傻小子，老实人嫁了，兴许还能安安稳稳，幸福快乐的度过余生呢。”

花娘这话一出，杨剑再次震碎了自己的三观。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

见他这副模样，花娘轻笑一声，指着坊市围墙的方向道：

“东家若不信，可以去那里看看，那边可都是一些散户，她们很多都是因为吃不了家里的苦，或者从哪逃难来，没有户籍的逃户、贱民。”

“她们之所以出来做皮肉生意，除了迫于生计外，大部分也都是想挣点傍身钱，然后再找个寻常百姓，落魄举子或者看看能不能傍上铨选之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