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人作祟

阎埠贵这番话，就像是往一锅冷油里，扔进了一根点燃的火柴！

“轰”的一下，贾家人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三大爷！你说的是真的？！”

贾张氏一把抓住阎埠贵的胳膊，那力气，捏得阎埠贵龇牙咧嘴。

“马副主任？哪个马副主任？”

阎埠贵一脸的高深莫测，慢悠悠地说道：“还能是哪个？就是新从区里下派到咱们街道办，管人事调动的马国强，马副主任！”

“我听说，他老家，就是你们贾家村边上的马家庄啊！”

“这叫什么？这就叫朝中有人好做官！有这层关系在，那姓陆的小畜生，还能翻了天去？”

许大茂在一旁听得是两眼放光，他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前两天去街道办送电影票，还跟马副主任打过照面呢！他可不就说自己是乡下来的嘛！”

“嫂子！东旭哥！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

许大茂的脑子转得飞快。

“陆明轩现在算什么？他就是个没工作的！他爸那职位，他还没正式顶上呢！”

“只要马副主任一句话，给他安排个又脏又累的活，看他还怎么在院里嚣张！”

贾东旭那张被打肿的脸，瞬间就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对！整他！让他去掏大粪！让他去扫大街！”

贾张氏更是恶毒地咒骂起来：“掏大粪都便宜他了！让他去采石场！那种地方，又苦又累还危险！最好让他被石头砸死！一了百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陆明轩被踩在脚底下，摇尾乞怜的凄惨模样。

……

街道办，主任办公室里。

李主任的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疙瘩。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西十岁左右，尖嘴猴腮，眼露精光的男人。

他就是新来的副主任，马国强。

“李主任。”

马国强端着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关于九十五号院那个陆明轩，我听说了。”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没工作，整天在家里画画，这算怎么回事？”

“这叫游手好闲！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必须尽快解决！”

李主任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马国强是贾张氏的远房亲戚，这明显是来寻私仇了。

“马副主任，话不能这么说。”

李主任耐着性子解释道：“明轩同志不是一般的无业青年，他是烈士后代，而且极具艺术天赋，他的画作，己经在《时代画报》上发表了，这是在为人民群众提供精神食粮，也是一种工作嘛。”

“精神食粮？”

马国强嗤笑一声，把缸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现在国家建设，最缺的是什么？是工人！是能出大力，流大汗的劳动者！”

“我看啊，就别让他画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马国强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我这儿，正好有个好地方推荐。”

“西山采石场，正缺人手！那种地方，最能锻炼人的革命意志了！”

“把他安排过去，每天跟石头打交道，好好改造改造他那身小资情调！这是为了他好！”

李主任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西山采石场！

那是什么地方？

全京城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单位，没有之一！

重体力劳动，一天干十二个小时，风吹日晒，还经常出事故。

把陆明轩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弄到那儿去，不出半年，人就得废了！

这哪儿是安排工作？

这分明就是往死里整人！

“马副主任，这不合适吧？”

李主任沉着脸，“陆明轩是烈士后代，组织上对他是有优待政策的。而且，他马上就要顶替他父亲在轧钢厂的职位了，我们不能……”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

马国强首接打断了他。

“他顶替职位的手续，还没走完吧？那在没走完之前，他就是无业游民！”

“解决无业游民就业问题，这是咱们街道办的硬性指标！”

“李主任，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我这是在通知你！”

“我这是拿政策办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马国强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中山装，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李主任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虽然是正主任，但对方是区里下来的，还管着人事，他根本顶不住。

当天下午，李主任就一脸凝重地，亲自来了一趟九十五号院。

他把马国强的“建议”，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明轩，末了，还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明轩，这位马副主任……背景不简单，你……早做准备吧。”

秦淮茹在一旁听得，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采石场！

她虽然是农村来的，但也听说过那地方的可怕！

“这……这不是欺负人吗！明轩，咱们不理他！”

陆明轩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贾家请来的救兵，想用阳谋来压死自己。

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李主任，谢谢您的提醒。”

陆明轩给李主任倒了杯水，微笑着说道：“也请您转告马副主任，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认为，自由创作，用画笔歌颂我们伟大的祖国和人民，同样是在为人民服务，同样是在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所以，采石场那种地方，我暂时就不考虑了。”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是拒绝，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李主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走了。

等李主任一走，陆明轩铺开画纸，提起了“乾坤笔”。

秦淮茹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明轩，这可怎么办啊？万一他真要强制执行呢？”

“别怕。”

陆明轩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游走。

“跳梁小丑而己，他想让我去采石场，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片刻之后，一幅画，跃然纸上。

画上没有山水，没有人像。

只有一只苍蝇。

一只硕大无比，绿头红眼，搓着两只前腿，满脸都写着“嗡嗡嗡”的讨厌劲儿的苍蝇！

最绝的是，那苍蝇的五官，只要是见过马国强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幅画，就叫《苍蝇图》。

陆明轩将画小心地卷好，递给了一个小孩子，给了他两颗糖。

“去，把这个交给街道办的李主任，就说是我送给他的。”

与此同时，《时代画报》新的一期刊印了出来。

上面，正连载着陆明轩的最新作品——《钢城故事》。

画的是轧钢厂里，一个普通炼钢工人的日常。

那火红的钢花，那坚毅的眼神，那为了新中国建设挥洒汗水的豪情，那种积极向上的力量……

一经刊发，立刻在整个京城的工人阶层和知识分子圈子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街道办的会议上。

马国强又在拿陆明轩的事情敲打李主任。

“……对于这种不服从组织安排的‘自由主义者’，我们必须采取强硬手段！绝不能姑息！”

李主任听着他嗡嗡嗡的声音，只觉得脑仁疼。

他想起了陆明轩送来的那幅《苍蝇图》，心里忽然一动。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马国强。

“马副主任说得对。”

所有人都看向他。

李主任拿起桌上那份《时代画报》，扬了扬。

“但是，我们也要分清，谁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同志，谁又是……嗡嗡叫的苍蝇！”

“我们不能让一些嗡嗡叫的苍蝇，影响了真正为人民创作，为时代放歌的好同志嘛！”

“噗嗤——”

下面有几个知道内情的干部，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马国强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再傻，也听出这是在指桑骂槐地骂自己！

“好！好你个李主任！”

马国强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彻底撕破了脸皮！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指着门口，几乎是咆哮着下达了命令。

“通知下去！给陆明轩下最后通牒！”

“三天之内，不去西山采石场报到！就按游手好闲破坏分子处理！”

“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