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咫尺与天涯

“引力场”保住了！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整个设计部。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团队士气空前高涨。

穆宁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喘息，但心底那份因商南屿的决定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未能平息。

抽屉里那个陈旧发卡的影像，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为了感谢沈聿在关键时刻提供的宝贵资料，也为了庆祝项目突破瓶颈，穆宁主动约了沈聿周末在一家新开的艺术咖啡馆小聚。

咖啡馆环境清幽，绿植环绕，墙上挂着先锋艺术家的画作，氛围极佳。

沈聿依旧温文尔雅，对艺术和设计的见解总能给穆宁带来新的启发。两人聊着项目后续的展望，也聊着沈聿基金会正在筹备的科技艺术展，相谈甚欢。

沈聿的体贴和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穆宁感到放松和舒适。

“说起来，还要再次感谢学长上次的资料，简首是雪中送炭。”穆宁真诚地说，端起面前的拿铁抿了一口。

“能帮到你就好。”沈聿微笑，镜片后的目光温和，“看到你为理念坚持的样子，很让人欣赏。”他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赞美，目光专注地落在穆宁脸上。

穆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眸，唇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微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显得柔和而恬静。

就在这时，咖啡馆入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穆宁下意识地抬眼望去。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商南屿和林晚宜。

商南屿依旧是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冷峻。林晚宜则换了一身柔和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长发披肩，温婉动人。她自然地挽着商南屿的手臂，正侧头对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商南屿微微颔首，目光随意地扫过咖啡馆内部，然后……精准地定格在穆宁这一桌。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穆宁脸上，看到她唇角未及收起的、因沈聿赞美而自然流露的浅笑时，深邃的眼眸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转向穆宁对面的沈聿，那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评估，仿佛要将对方从里到外剖析个透彻。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穆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更没想到会是在她和沈聿相谈甚欢的时刻。商南屿那道冰冷的审视目光，像无形的针，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不自在。

林晚宜也看到了穆宁和沈聿。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甚至更加明媚了几分，挽着商南屿的手臂也微微收紧，身体更靠近了他一些。她朝穆宁这边微微点头示意，笑容得体，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清晰地传递着无声的宣告。

“南屿，你看那幅《数据流》的版画怎么样？我觉得和基金会新展的理念很契合。”林晚宜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带着刻意的亲昵，将商南屿的注意力拉回。她指向咖啡馆墙上挂着的一幅作品。

商南屿收回落在穆宁他们身上的目光，转向那幅画，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嗯，构图和色彩张力不错。”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注视从未发生。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在离穆宁他们稍远、但视野恰好能观察到这边的一个靠窗位置落座。

林晚宜姿态优雅地坐下，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穆宁的方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穆宁只觉得如坐针毡。方才轻松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沈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推了推眼镜，看向穆宁，声音温和依旧：“穆宁？你脸色不太好，是咖啡不合口味吗？”

“啊？没……没有。”穆宁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了。”

“那我们早点结束，你回去好好休息。”沈聿体贴地说，并没有追问。

接下来的时间，穆宁有些心不在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远处那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冰冷压迫感的视线。

商南屿和林晚宜低声交谈的画面，林晚宜偶尔展露的明媚笑容，都像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头。她甚至无法控制地想起林晚宜那句“念旧”和“护着周全”，以及那个被商南屿珍藏在抽屉深处的旧发卡……种种思绪纠缠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沈聿将她微妙的不安看在眼里，并未点破，只是体贴地结束了谈话，提出送她回去。

走出咖啡馆时，穆宁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让她脊背都有些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