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涟漪与暗礁

“渐进式降级”方案在商南屿近乎严苛的时限要求和资源倾斜下，奇迹般地通过了最终测试。

优化后的底层接口显著降低了延迟，配合方舟团队重新调优的参数模型，粒子流在负载临界点的表现虽然仍有折损，但那种“呼吸感”和“引力场”的核心牵引力被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下来，视觉上的割裂感降到了可接受范围。

当屏幕上模拟的粒子流在99%负载下依旧保持着流畅而富有韵律的动态变化时，整个联合团队爆发出压抑己久的欢呼。

连一向严肃的南屿技术负责人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主动向穆宁和陈工伸出了手：“穆总监，陈工，干得漂亮！这方案……确实比我们最初想的强！”

穆宁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成就感和难以言喻的欣慰。她伸出手与对方相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主位上的商南屿。

他正低头看着助理递过来的平板，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似乎对周围的欢呼无动于衷。

但穆宁清晰地捕捉到，他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甚至……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方案通过，按计划推进。”商南屿抬起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微小的弧度从未存在，“技术部、设计部，后续落地阶段，继续保持高效协同。散会。”

会议结束，众人带着疲惫却兴奋的心情陆续离开。

穆宁收拾东西的动作有些慢，连日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感觉身体被掏空。她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却在门口被商南屿的助理叫住。

“穆总监，请稍等。”

助理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装极其精美的深蓝色盒子。

“商总交代给您的。”

穆宁一愣，接过盒子。

盒子上没有任何logo，只有触感极佳的丝绒质地。

她疑惑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套顶级的专业绘图笔和一块最新款的数位屏手绘板，正是她之前心仪己久、但因价格高昂一首没舍得下手的型号！

“这……”穆宁愕然抬头。

助理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商总说，项目攻坚辛苦了，这套工具或许能让穆总监在后续的设计工作中更得心应手。请务必收下。”

这显然超出了普通甲方对乙方的“体恤”范畴。

穆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另一位高管低声交谈的商南屿。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侧过头，视线短暂地交汇。他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送出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工作用品。

然而，穆宁却觉得手中的盒子有些烫手。这霸道的、不容拒绝的体贴，带着他强烈的个人风格，让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那层被职业身份掩盖的、复杂难言的过去。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对助理说了句“谢谢商总”，抱着盒子匆匆离开了。

这份“奖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复杂的涟漪，有被认可的欣喜，有收到心仪礼物的雀跃，但更多的是面对商南屿这种不容置喙的“霸道”时的无措和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