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满载而归

破茅草屋的堂屋被林晚采买的物资堆得满满当当。

林大山听到动静，也慢悠悠地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家人看着买了这么多东西都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林晚赶紧扶着爹坐在草铺上，开始整理。

林晚笑着，先是将一大包麦芽糖塞到弟弟妹妹手里。石头迫不及待地剥开黄纸，小心翼翼舔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发出满足的、含糊不清的惊叹：“甜，好甜！”小花则小口小口地抿着，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林晚又将药材递给娘亲：“娘，这是给爹抓的上好的药材，药店的郎中说，爹的病再坚持吃就会痊愈。”

“好，好！她爹，你听到了吗？你的病那时就会好了！”林王氏都有点不敢相信，短短几天，家里就发生了翻天地覆地变化。

林大山眼里泛着光，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突然好像又想到什么，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有担忧：“草儿......这些东西......哪儿来的？这些值不少钱吧？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他穷惯了的，不敢相信怎么会一下子就有这么多钱。

“爹，放心。”林晚反手握住阿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沉稳有力，“银子干干净净！是我在山里采到了极好的山珍，还有野菜，卖给镇上的大酒楼换的！您看，”她指向那几包药材，“这是给您治病的上好的黄芪、党参，还有川贝母。大夫说了，按时吃，您的病就能大好！”她又重复了一遍爹的病，让爹放心。

随后她又指着米粮布匹这些：“这是精米白面和粟米各两斗，以后咱家顿顿能吃得上饭！这是新棉布新棉被，冬天再也不怕冻着！这是盐，这是猪油膏，炒菜香，都是咱家该用的！”

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

最后，她解下腰间那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郑重地放在林王氏粗糙的手心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爹、娘，这是西两银子和五百九十文铜钱！咱们有钱了！买了粮、买了药，剩下的......您收好！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林王氏颤抖着手，紧紧攥着布袋，里面沉甸甸的银子，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她看着女儿被汗水浸湿的鬓角，手臂上被荆棘划破尚未结痂的血痕，再看看捧着糖块、笑得一脸满足的石头和小花，又看看坐在草铺上泛着泪花的林大山......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不是哭穷，也不是哭苦，而是哭这从未敢奢望的、实实在在的“好日子”！她走到那匹厚实的棉布前，粗糙的手指一遍遍着，又哭又笑：“好......好布啊......她爹......能给你和孩子们做身新棉袄了......暖和......”

石头和小花也跑了过来。小花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雪白的面粉袋子，又迅速缩回手，仿佛怕弄脏了这面粉。石头则眼巴巴地看着那十斤猪油膏，小声问：“姐......这油......真能炒菜？香吗？”

“香！今晚姐姐就用它给你们烙白面饼吃！”林晚笑着揉了揉弟弟妹妹的头，“对了，这是酒楼给的二十个大肉包子，我们现在就吃肉包子喽！”她从竹篓里把包好的肉包子拿出来，分给每个人。

“哇！肉包子！”两个孩子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淹没，欢呼着，大口大口地吃着，小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娘，香不香？”林晚看着娘心小口品尝着，仿佛要记住肉包子的味道。

“香！真香！他爹，你也快吃。”林王氏满足地吃着，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吃过肉包子。

林大山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妻子一脸幸福的样子，看着儿女们满足的笑脸，再看看屋里堆着那些粮油布匹，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头，堵得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但这一次，咳声中不再只是痛苦，还有希望，还有哽咽。他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老泪纵横：“好......好......草儿啊......我的草儿......爹......爹拖累你们了......咱家......有盼头了......”

一家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相视而笑。

等林晚和林王氏把这些采买的物资全部收拾好，把每个人的破棉被换上新棉被时，己经夕阳西下了。

夕阳的余晖将小院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灶房里，久违的炊烟带着精米的香气袅袅升起。林王氏她颤抖着手，舀出雪白的面粉，和面、擀开。然后用新买的猪油膏，奢侈地在热锅里“滋啦”滑了一圈，金黄的油花瞬间爆开的浓香！烙起了记忆中只存在于年节的白面油饼。

烙饼的香气混合着米饭的清香，飘荡在破败的茅屋周围，也飘进了每一个探头探脑的邻居鼻子里。羡慕的、嫉妒的、复杂的目光，被那扇吱呀关上的破木门隔绝在外。

屋内，昏黄的松明亮起，一家人围坐在旧桌子旁。桌上，是堆得冒尖的白米饭，金黄喷香的烙油饼，一小蝶用新盐拌的脆嫩野菜。

石头和小花捧着碗，吃得头也不抬，小嘴油亮，幸福得眼睛眯成了缝。林王氏一边给林大山夹菜，一边默默掉着眼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林大山小口吃着油饼和米饭，感受着胃里久违的暖意和饱实，蜡黄的脸上竟也透出了一丝红润。

破败的茅屋，第一次被温暖的食物香气、满足的咀嚼声和带着哽咽的笑容填满。那西枚深藏炕洞的银锭，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家。

林晚低着头，看着碗中晶莹的白米饭，又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温暖的松明灯下，家人的笑容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