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恢复清醒

66恢复清醒

“姐。”

坐在地上背对着她的姐姐回过头，喃喃唤道：“安玫......”

安玫恍然怔住，泪水瞬间蓄积满眼眶：“半年多不见，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呢。”她激动的扯了扯许浮霜，“你看，我姐是不是好多了？”

许浮霜点点头，拍拍她肩膀低声道：“你先陪她吧，一会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行。”

房门关上，安玫拿出那枝顺来的康乃馨，想去插进花瓶里，却发现柜头的塑料花瓶已经插满了花，她不好意思将花递过去，“我忘记买花了，就从医院柜台上扯了一枝。”

温隐接过花，低头嗅了嗅，忽然抿向嘴里。

“诶！”安玫刚要阻止，就见她已经把花取出，低低的笑：“你以为我要吃吗？”

她在开玩笑，反应过来的安玫也笑了：“姐，你的病好像好很多了。”

“是吗？我只是感觉这两天清醒了很多，也忘记了很多事，好似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年。”温隐抬头，一双眼里平静又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破碎：“你总不来看我，我很想你。”

原来这半年你是记得我的，安玫这样想着，算是得到了宽慰。

“姐，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妹妹。”这句话，她一直想说。

“还好，我还有你这个妹妹。”温隐的世界被摇晃得太凶，安玫的出现，至少告诉她，原来她还是有家人的。

姐姐的话让安玫一路的颠簸在这刻变得值得，她舒展了四肢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想要小憩一会，忽然有什么东西划到她了，扯出来一看，原来是画纸。这时安玫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画，要比以前少了许多，拾起一张看了看，发现比起半年前，这些画越来越模糊，没有五官。她想问缘由，又想起姐姐因为这些东西受到的刺激，抿着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温隐接过画淡淡道：“我已经不太能记起来了。”记忆里再大再痛苦的风吹过时间，吹过长夜，最终都会因为失去动力消失在原野。

“可能是病快好了吧。”安玫下意识的将姐姐的清醒与遗忘过去联系起来。

“是吗？”温隐站起，凝视着墙上已经画不出五官的人物，半是苦涩半是茫然的问自己：“不记得是好事吗？”

“姐，我跟我爸妈说过了，你病情稳定了就把接到老家住，虽然是个镇子但是环境好，我问问你，你是想跟我还是......”安玫话语一顿，想想那人也是坚持了三年，如果未来姐姐要跟他走的话，自己没有理由阻拦，都到这份上了，再不喜欢还不是得承认。

如果他们俩不成，大不了自己再接回来。

温隐知道她指的是谁，出乎意料的，沉默很久，半晌后她才幽幽开口：“楚修南说要和我结婚。”

安玫点点头，“他也跟我说过，这个年纪，他的家庭，不管以后能不能做到，能有这个心不错了。”

“可我不想......”

“什么？”

温隐也诧异于自己的想法，病了三年，不肯接受患病事实，推他伤他不认他，可这个人还是始终守在她身边，雷打不动。这几年他大学里最美好的假期全部耗在她身上，半夜赶回来趴在她床边就睡着了。过去三年的残缺记忆里，大部分都是楚修南的身影。

她经受折磨，他也不好过。

自从楚家大伯死后，楚父被接纳进家族，资产地位水涨船高，哪怕她正常与他交往，楚家父母也不会同意，这几年他能坚持下来想必也是承受家里许多压力。

不是没有感动，也不是没有感情。

可是，她的眼前雾蒙蒙，即便“清醒”，也没有寻到出处。自己在消沉与孤寂中艰难搏斗数年，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输，只是好累，往后一步，代表妥协认命。

她不想认输。

安玫听到温隐的话愣住，刚想问为什么，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安玫。”

楚修南看见坐在床上的人，面色微讶，随即神色又恢复温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修南哥。从德国回来了？”

“嗯。”他点点头，径直走到温隐身旁，满眼含笑俯下身体从背后拿出一大捧花束，“喜欢吗？”

“挺好看的。”她扯下一片玫瑰花瓣放在嘴里抿了抿，他见状也含了一片玫瑰，朝着她脸颊浅浅亲吻，又起身将花瓶里的花换掉，回头冲安玫招呼道：“要不一会一起出去走走吧，她现在状态不错，也认出你了吧。”

安玫笑着点头，“嗯，这是好事情。”

最近温隐渐渐正常，不再抗拒吵闹，精神幻想，甚至画画也少了，这让他格外高兴，甚至动了带她出去玩两天的想法。

安玫漫不经心听着，时不时看向安静散步的姐姐，明明精神疾病总算有了好转，她依然看着茫然无神，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团化不开的阴影。

许是想着好事将近，楚修南心情愉悦的同时关心起小姨子的情况：“你假期过后也该实习了吧，找好工作了吗？是在西南还是打算回c市，我认识几个艺术画廊，还算有点名气，可以为你推荐一下。”

“不必了，我已经找好了。”安玫想也没想就拒绝，转而问：“你还要回德国吗？”

“可能还要去德国几个月处理些事情，不过我会回来的，到时就能时常陪她，如果她状态好的话，我就把她接出去，请几个专业看护照顾。”他说着不时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显得珍视至极。拨开浮云见月明，这大概就是楚修南的内心映照。

比她还快，安玫心里嘀咕，一抬头，突然看见二楼玻璃后面的许浮霜，正看向他们这里。

下午，楚修南带温隐出去，安玫没有跟随，而是找到许浮霜。

“我问你，楚修南是不是长期待着这？”这个问题她早就想知道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安玫不免感到气愤，他明明也可以顺带让她也留下来，自己也不至于每周探视一次，晚上还要去外面小旅馆过夜。偏故意瞒着，这个人怎么那么冷血，防备她做什么？她还能害她亲姐姐不成？

许浮霜给她泡了杯茶消消气，“你姐状态不错吧。”

“是，感觉再过两个月都可以出院了。”一想到楚修南回来要把姐姐接走，安玫心里就难受，她的直觉就是，楚修南或许是个好男友，但绝不是个好人，家族里被赶出来的多年，步步为营爬回去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平庸倒也算了，这么聪明的指定是个危险品。

她姐或许是有所察觉，所以才犹豫。

深情不能保证一世，真心瞬息万变，哪天厌了，她姐毫无根系怕会比进精神病院还惨。

许浮霜瞧着气鼓鼓的朋友，还好没提前告诉她，真是半点藏不住情绪、

安玫见着许浮霜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我收买护士被藏匿的药。”

“药？”安玫打开盒子，看着占据过半的药物，“什么药？这么多？”

许浮霜从中拨出一种橙色的药，指着道：“这个药是国外治疗躁狂症的新药，能快速使人镇定，效果持久，只是有个缺点，容易使人丧失部分记忆，行为迟缓。”

“躁狂症？”安玫不明所以，“我姐不是臆想症和精神分裂吗？”

“她的药不正常。”许浮霜解释道：“前段时间她的药量被骤然加大，人也变得越来越不清醒，我评估后发现她狂躁的可能性较小，并且她现在对画画的事消沉了很多，于是偷偷调换了院里给她配的药。”

“什么意思？”安玫问：“你是说，他们故意给我姐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