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一桌子好菜

十二月的第一天，李箭穿着件紧身时髦皮衣在特工训狗场外溜达，遇到了机要员柳小惠拿着一个深蓝色文件夹匆匆走过。

按照秘密等级，深蓝色文件夹里装的是机密级别的文件或者情报；深黑色文件夹里夹着的是绝密级别的文件。

柳小惠不爱说话，碰到李箭基本上都是抿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李箭感觉柳小惠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很不容易接近。

柳小惠喜欢咖啡的味道，在汪伪政权宣传部工作时，就常常一个人到葛锦开的咖啡馆品咖啡，因此与葛锦有交情，聊过天。李箭问过葛锦都聊些啥，葛锦总是说女人之间的秘密呗。

柳小惠最讨厌的人是虞迪马，这是葛锦告诉李箭的。葛锦说，虞迪马色胆包天，在特工总部大楼3号楼二楼走廊上不仅摸过柳小惠的脸，还拍过柳小惠的臀。

李箭掌握的信息是，特工一处第一中队副队长何快是朱悠哉的得力助手，暗中也在监督上报李箭的动态。

自从柳小惠到特工一处担任机要员起，何快就时不时跟她搭话，暗地里喜欢柳小惠。

对于虞迪马调戏柳小惠的事情，也是葛锦无意间说漏嘴给何快听的，何快的反应是想揍一顿虞迪马，但他其实不敢，明哲保身大家都懂，尤其是特务。

这天下午，朱悠哉对李箭说，今晚你雪姨嫂子做了一桌湘菜，请你来聚聚。

晚上总共就西个人，朱悠哉、雪姨、李箭、白爱仙。雪姨的意思最明白不过了，就是想撮合李箭、白爱仙成为一对有情人。

这顿饭菜真是太丰盛啦，竟然是满汉全席。

朱悠哉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得意神态，对着大家慢条斯理地讲起满汉全席的故事来。

朱悠哉说，满汉全席起兴于清代，是集满族与汉族菜点之精华而形成的历史上最著名的中华大宴。

乾隆甲申年间李斗所著《扬州书舫录》中记有一份满汉全席食单，是关于满汉全席的最早记载。清入关以前，宫廷宴席非常简单。一般宴会，露天铺上兽皮，大家围拢一起，席地而餐。《满文老档》记：“贝勒们设宴时，尚不设桌案，都席地而坐。”菜肴，一般是火锅配以炖肉，猪肉、牛羊肉加以兽肉。皇帝出席的国宴，也不过设十几桌、几十桌，也是牛、羊、猪、兽肉，用解食刀割肉为食。清入关后，情景有了很大的变化。六部九卿中，专设光禄寺卿，专司大内筵席和国家大典时宴会事宜。清刚入关时，饮食还不太讲究，但很快就在原来满族传统饮食方式的基础上，吸取了中原南菜(主要是苏浙菜)北菜(鲁菜)的特色，建立了较为丰富的宫廷饮食。

满汉全席是清朝时期宫廷盛宴。既有宫廷菜肴之特色，又有地方风味之精华；突出满与汉族菜点特殊风味，烧烤、火锅、涮涮锅几乎不可缺少的菜点，同时又展示了汉族烹调的特色，扒、炸、炒、熘、烧等兼备，实乃中华菜系文化的瑰宝和最高境界。满汉全席原是清代宫廷中举办宴会时满人和汉人合做的一种全席。

满汉全席上菜一般至少一百零八种(南菜54道和北菜54道)，分三天吃完。满汉全席菜式有咸有甜，有荤有素，取材广泛，用料精细，山珍海味无所不包。

朱悠哉说，满汉全席菜点精美，礼仪讲究，形成了引人注目的独特风格。

入席前，先上二对香，茶水和手碟;台面上有西鲜果、西干果、西看果和西蜜饯;入席后先上冷盘然后热炒菜、大菜，甜菜依次上桌。满汉全席，分为六宴，均以清宫著名大宴命名。

汇集满汉众多名馔，择取时鲜海味，搜寻山珍异兽。全席计有冷荤热肴一百九十六品，点心茶食一百二十西品，计肴馔三百二十品。合用全套粉彩万寿餐具，配以银器，富贵华丽，用餐环境古雅庄重。

席间专请名师奏古乐伴宴，沿典雅遗风，礼仪严谨庄重，承传统美德，侍膳奉敬校宫廷之周，令客人流连忘返。全席食毕，可使您领略中华烹饪之博精，饮食文化之渊源，尽享万物之灵之至尊。

饭桌上，两个女人聊天的热点是上海最新出版的《妇人画报》周刊。

李箭不止一次对雪姨说过，自己很愿意把白爱仙当成亲妹妹，李箭这小子有女朋友啦，葛锦是个可爱的女孩。

雪姨执拗地认为，这个葛锦虽说长的漂亮大方，嘴巴甜、酒窝深，但是她是出身，配不上你李箭，你可是个有官身的人。

这顿晚餐平平淡淡地结束了。最后，李箭把朱悠哉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提醒他要防范虞迪马，这个人信不过。

朱悠哉闻言微微挑眉，手指无意识着杯沿，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虞迪马最近确实不安分，上个月截获的密电里有他和重庆方面接触的痕迹。"他目光深邃，突然压低声音，"不过箭子，你最近和葛锦走得太近，也该小心些。她背后的歌舞厅老板，和日本人有说不清的关系。"

李箭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葛锦总爱别在发间的白玉兰胸针——那是他在南京夫子庙淘来的古董，却在某次舞会后，被虞迪马盯着胸针意味深长地说"这料子看着眼熟"。此刻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桌上，映得朱悠哉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极了谍报网里错综复杂的局势。

深夜的特工总部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李箭刚走到机要室门口，就听见柳小惠压抑的啜泣声。

推开门，只见她蜷缩在文件柜旁，深蓝色文件夹散落一地，脖颈处赫然有一道青紫的掐痕。"是...是虞迪马。"柳小惠颤抖着指向窗外，"他说我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李箭蹲下身捡起文件，目光突然凝固——其中一张泛黄的信纸边角，印着半枚残缺的白玉兰纹章。

记忆如潮水翻涌，葛锦每次拥抱他时，香水味里总混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和今天在虞迪马办公室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李箭握紧配枪，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李箭忽然明白，雪姨撮合的那场满汉全席，何尝不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朱悠哉用美食麻痹众人，白爱仙看似闲聊的《妇人画报》，或许藏着加密情报。

而虞迪马、葛锦、柳小惠，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真正的对弈，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