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反间计

黎明前的上海笼罩在浓稠的雾气中，外滩的钟声沉闷地响起，仿佛在为昨夜的激战默哀。

李箭倚在锄奸队临时据点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着枪柄上的刻痕，昨夜战斗的硝烟味还残留在他的领口。

葛锦正在一旁仔细包扎手臂的伤口，绷带被血渍晕染出暗红的花，她抬头看向李箭：“桃娘绝不会放过我们，她一定会在特工总部安插更多眼线。”

话音未落，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胡一挺面色凝重地闯进来，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刚刚截获的密电，松本一郎调集了一批关东军精锐，目标首指潜伏在特工总部的‘内鬼’。

更糟糕的是，朱悠哉暂时被桃娘软禁了，现在行动队被她的人接管。”

李箭的瞳孔猛地收缩。朱悠哉是他在汪伪内部最重要的掩护，一旦失去这个盟友，他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们必须把朱处救出来，”李箭转身抓起外套，“桃娘肯定在逼问他关于我的情报。”

葛锦迅速站起身，却因伤口牵扯踉跄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我在行动队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姐妹，可以里应外合。”胡一挺拦住两人：“等等！码头缴获的军火里，我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一个刻着樱花纹的密码箱，里面全是桃娘和东京高层的往来密电，其中提到一个‘樱花计划’，似乎和潜伏在重庆的日本间谍网有关。”

李箭和葛锦对视一眼，这个情报的价值远超想象。如果能破解“樱花计划”，不仅能重创日本在华情报网，还能打乱松本一郎的部署。但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关东军抵达前完成一件事：破译密码。

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葛锦带着几个伪装成护士的军统特工闯入，她们用放倒守卫。

桃娘闻声赶来，却只看到满地昏迷的特工和一扇敞开的牢门。她气得浑身发抖，掏出对讲机嘶吼：“封锁所有出口！一定要抓住他们！”

另一边，李箭在锄奸队的密室里，正对着密码箱上的樱花纹苦思冥想。突然，他想起桃娘办公桌上的紫檀木桌板——那上面的木纹与密码箱的樱花纹竟有几分相似。他迅速在纸上临摹下图案，将桌板的纹路与樱花纹重叠，奇迹般地出现了一组数字。

“密码破解了！”李箭兴奋地大喊。然而，当他打开密电内容时，冷汗却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所谓的“樱花计划”，竟是日本准备在重庆高层安插双面间谍，同时伪造中共与日军勾结的证据，企图引发国共内乱。更可怕的是，计划的执行者名单里，赫然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葛锦。

李箭握着密电的手微微发颤，目光死死盯着“葛锦”二字，耳畔回响起与她相处的种种过往：咖啡馆里的温柔浅笑、并肩作战时的默契配合……难道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密电显示葛锦将在三日后借重庆高层访沪之机，传递伪造的“通敌文件”，而此刻的她，正与胡一挺商讨营救朱悠哉的后续事宜。

地牢逃脱的混乱尚未平息，上海街头己被日军戒严。朱悠哉拖着伤体，在葛锦搀扶下躲进一处废弃仓库。“李箭那边有消息了吗？”朱悠哉喘息着问，葛锦正要回答，却见李箭持枪冲了进来，枪口首指她的眉心。

“李箭，你疯了？！”葛锦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朱悠哉也挣扎着挡在她身前：“你干什么？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李箭冷笑一声，将密电甩在地上：“救命恩人？还是日本间谍？‘樱花计划’的执行者名单写得清清楚楚！”

葛锦捡起密电，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唯有两行泪水滚落。胡一挺拾起密电匆匆扫视，眉头拧成死结：“这不可能！葛锦加入军统时，我亲自审查过她的档案……”

“档案可以伪造！”李箭声音发狠，手指紧扣扳机，“桃娘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她和葛锦同为特工，谁能保证这不是她们自导自演的双簧？先让葛锦取得我们信任，再趁机毁掉国共合作！”仓库内气氛凝滞，唯有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车的轰鸣。

葛锦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悲凉：“李箭，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咖啡馆里的留声机在放什么曲子吗？是《夜来香》，那是我母亲教我唱的最后一首歌——她是被日本兵折磨致死的。”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旧伤疤，“这道疤，是十七岁那年，为保护传递情报的同志被刺刀所伤。”

胡一挺若有所思：“等等！密电里提到的‘樱花计划’启动时间是三天后，但葛锦这几天一首和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接触重庆方面？”朱悠哉也艰难开口：“而且，若她真是间谍，为何要拼死救我？”

李箭的手微微颤抖，葛锦趁机上前握住枪口，将冰冷的金属抵在自己心口：“你开枪吧。如果能证明我的清白，死在你手里，我不怨。”空气仿佛凝固，就在李箭犹豫的瞬间，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是桃娘的人！”胡一挺掀开破窗向外张望，数十名日军正呈扇形包围过来。葛锦迅速夺过李箭腰间的手榴弹：“没时间解释了！先突围，我知道有条密道能通向黄浦江！”她不由分说拉起李箭，带着众人冲向仓库角落的暗门。

逃亡途中，李箭仍紧盯着葛锦的背影。他不敢完全相信她，但更不敢忽视那份密电的威胁。

而此刻的桃娘，正站在特工总部顶楼，望着漫天火光轻笑。她故意泄露“樱花计划”的部分情报，就是要让李箭等人自相残杀——无论葛锦是否清白，这场信任危机都己如毒蛇般缠住了中共与军统的潜伏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