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废墟之下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绿荫天堂死寂的夜空，红蓝光芒在精致的别墅外墙上疯狂闪烁，将这昔日的“天堂”映照得如同光怪陆离的犯罪现场。警车、法医车、技术勘查车将社区中心会所围得水泄不通。住户们被暂时集中控制，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或麻木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完美”的痕迹。

苏晴裹着警察提供的毯子，坐在一辆开着暖气的警车后座，手中捧着一杯热水，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刚才宴会厅里那惊心动魄的对峙、陈医生撕下伪装后的狰狞、柳心妍那复杂的眼神…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

中年警官周正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身上带着夜风的寒意。他的表情凝重，眼神锐利依旧，但看着苏晴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苏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苏晴点点头，声音沙哑：“周警官…林薇…还有名单上的人…”

“地下管道入口己经找到，技术队和法医正在进入Z-03节点。”周正的声音低沉，“初步反馈…现场情况非常恶劣。血迹、生物组织残留…与你提供的信息高度吻合。法医正在取样比对，名单上的人员身份也在紧急核查中。”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苏晴的心还是猛地揪紧。林薇…那张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她真的己经…

“陈志远呢？”苏晴追问。

“正在审讯室。”周正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很狡猾，目前只承认对妻子林薇长期精神控制，否认所有关于器官交易的指控，声称你提供的血书是伪造，是精神受创后的臆想。至于地下节点…他推说是早年废弃的设施，他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苏晴激动起来，拿出那个密封袋，“这血书！这耳钉！还有他昨晚派清洁工在地下追杀我！这怎么解释？！”

“清洁工？”周正眉头紧锁，“什么清洁工？”

苏晴将昨晚在地下管道遭遇的恐怖经历详细描述了一遍——那光滑的黑色头颅、幽蓝的电子眼、致命的探针和飞镖、冰冷的电子音…

周正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高度机械改造的人类？类似‘清洁工’的作战单位？苏小姐，你确定？”

“千真万确！它就追着我到了设备间A！后来是被社区的一级安全警报引开的！”苏晴急切地说，“对了！还有监控！我在Z-03节点找到了一个监控存储盒！里面可能有证据！我把它交给了一个叫张辰宇的朋友！他帮我提取了部分数据！”她想到了小腹上的U盘。

“张辰宇？监控存储盒？”周正迅速记录，“U盘在哪里？数据内容是什么？”

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贴身处取出了那个冰冷的加密U盘，递给周正。“在这里。张辰宇说数据损坏严重，只有外围日志和碎片影像。他警告过，这U盘一旦连接网络可能会触发定位。”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在晚宴上，是203的柳心妍…按下了报警按钮。警察才会来得那么快。”

“柳心妍？”周正眼中精光一闪，“是她主动按的？在什么情况下？”

苏晴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柳心妍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周正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片刻，他拿起对讲机：“技术组，立刻准备一台物理隔离的电脑，最高安全等级。另外，重点提审柳心妍和赵淑芳！还有，派人查社区所有安保人员档案，尤其是近期离职或‘外派’的！寻找身高接近两米、可能有机械改造记录的异常人员！”

放下对讲机，周正看向苏晴，目光深邃：“苏小姐，你提供的信息非常关键，但也很危险。陈志远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牵扯很深。你看到的‘清洁工’只是冰山一角。这个U盘里的东西，可能是捅破天的关键，也可能是致命的毒药。我们需要你的绝对配合和保密。”

苏晴用力点头：“我明白！只要能揭露真相，救出可能还活着的人，我做什么都行！”

就在这时，周正的手机响了。他接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确认吗？…好…我知道了…”他放下手机，看向苏晴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沉重，还有一丝…怜悯？

“法医在Z-03节点深处一个隐蔽的废弃物堆后面…发现了一具被部分掩埋的女性尸体…”周正的声音干涩，“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两周。尸体…不完整。法医正在做DNA比对…”

嗡——！

苏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超过两周…不完整…林薇名单上的日期是3月28日…距离现在…正好三周多！

是林薇！一定是她！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瞬间淹没了苏晴！泪水夺眶而出！虽然早有预感，但残酷的真相被证实，依然如同万箭穿心！那个雨夜中踉跄消失的身影，花盆下藏起的钥匙，血书上的求救…她终究没能救下她！

“陈志远！！！”苏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周正沉默地递过纸巾，眼神如寒冰。绿荫天堂的废墟之下，掩盖的不仅是血腥的交易场，还有无辜者冰冷的尸体。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