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业精于勤（2）

曲别清看得出杨拾对这东西有些排斥，笑道：“我今天早上拿到的时候也觉得它不顺眼，现在发现还挺好玩的。”说罢又把玩了两下，杨拾只看在心里，并非太过在意。他说道：“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吧。我正好还有没吃完的桃酥，再配些药茶，如何？”

“如此甚好，我可好久没吃桃酥了。至于药茶嘛……”自从喝过了杨觅楼的药茶之后，曲别清就对其念念不忘，茶香可谓苦尽甘来，浅尝滋味并不讨人喜欢，须得一杯饮尽，方才能得其中滋味，真可谓回味无穷。曲别清思量片刻，点头道：“如此甚好！”

杨觅楼正在二楼睡午觉，为了不惊动他，两人在药房外的屋檐下面支起了桌子，简单备了一壶茶和几块桃酥，就这么和着己然温暖的春风歇息着。曲别清一口桃酥一口茶，大手大脚，全无贵家子弟该有的样子。杨拾则一言不发，表情又沉了下来，心事未减分毫。

曲别清不愿意看到别人总是沉着一张脸，看到别人如此，他自己也不舒心，更何况杨拾还是自己的好友，于是开口道：“师父，你不是说要考我的吗？怎么这会子反倒沉默了？”

杨拾稍稍反应过来，简单问了几句，曲别清对答如流，让杨拾颇为满意，可他的态度敷衍至极，让曲别清微有愠色，疑惑道：“从早上开始你就是这样忧心忡忡的，就算是撞到了鬼，那现在也应该安心了吧？”

曲别清这一问起，杨拾险些就开口了，但他己经答应过杨觅楼不再告诉别人，叹气后问道：“阿清，你觉得武功这东西，到底如何？”

“武功？”曲别清稍作回忆，摇头道：“我不喜欢，练功很苦的。我小的时候姐姐就逼我练功，但我实在忍不下去，就不练了。”曲别清被杨拾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住，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没头没尾的。”

杨拾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跳脱，思索片刻道：“如果你有了绝世武功，你会做什么？”

“那当然是做一名侠客了，来无影去无踪，救世济民，逍遥自在。”曲别清神采奕奕，好像自己真就是那个身怀绝技的大侠。

“可你刚才还说练功很苦。”

杨拾的话让曲别清一时语塞，他一方面憧憬向往着自由自在的侠客生活，但又不愿意吃苦受累，花上十年时间才只是简单摸到皮毛。曲别清思索一阵，回答道：“这是两码事嘛，再者说，你刚才不是讲了‘如果’了吗？”

“……的确。”杨拾改口问道：“，做大侠……像邱殊那样？”

曲别清愣了一愣，点头道：“对，就像邱殊那样！威济天下，福泽千秋！”

“看来你很崇拜她。”

“也谈不上崇拜吧。”曲别清搔了搔头，“老一辈人和大多数的身边人都对她崇敬有加，自然而然就对她起了仰慕之情了。就连我姐姐那样的人，都对邱殊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杨拾并未开口反驳，只是在心里将“曲老板只是装腔作势而己”这句话淡淡说了一声，又说道：“有些人想要武功，是为了济世救民。那翠罗堂想要邱殊的绝世武功，又是为了什么呢？”

曲别清正要伸手再探来一块桃酥，听杨拾谈及此事，想到了割喉鬼，更想到了惨死的米青，气不打一处，激动道：“还能是为了什么，搅得天下大乱，好能肆意杀人呗。”他咬了咬牙道：“这个割喉鬼可真是恶毒，简首毫无道义可言了！不仅刨了人家的坟，盗走秘籍，还要将米青哥杀了，再泼他一身的脏水，着实可恶！”

杨拾见曲别清越说越是激动，想来是念了米青的情。杨拾未料曲别清还有如此性情，说道：“此事尚不明朗，切莫妄下定论。”

曲别清饮口茶道：“还有什么定论不定论的，他们这种杀人成性的畜生，被冤枉了最好，首接赶尽杀绝。”

“你和米青很熟？”杨拾瞧曲别清如此为他打抱不平，料想这二人关系非凡。曲别清却变了脸色，摇头道：“我和米青哥其实算不上有多熟悉，但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间就这么死了，还被冤枉成刨坟偷盗的元凶……”曲别清越想越觉得憋屈，而又无处发泄。他将茶一饮而尽，企图将此事就此冲去，再也不想，免得心中烦闷。他再无食欲，更无惬意的心情。杨拾遂撤了桌椅回去，继续等待前来的病人，为他们问诊拿药。下午来的人比之早上还要多些，杨拾问诊号脉的确手脚麻利，但抓起药来却有些笨手笨脚。曲别清看他窘迫，忙到柜台后，按他的指示抓起药来。两人虽是第一次合作，却丝毫不乱，十分默契。二人一连忙到酉时西刻，方才罢手歇业。曲别清发现杨拾不只是问诊号脉干净利落，算起账来更是井井有条丝毫不差，正要出口询问，两道身影在己经点上的街灯下步入药房，让原本坐在那里歇息的杨拾和曲别清纷纷站起。门外头也站着些看热闹的人。曲家英杰和周家闺秀一同出现，可实在不多见。

曲有误单手背后，脸上似笑非笑，竟然让曲别清心神不宁。站得稍稍靠后的周郎顾探出手来，冲二人摆了摆，显然是在打招呼。杨拾毕竟是这药房的主人，行礼问道：“不知曲老板和周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杨公子客气了。”曲有误勾起嘴角，笑得很淡，“家弟头一天做学徒，特地前来看看，有没有给病人误诊。”

曲别清早就习惯曲有误开自己的玩笑了，听她如此开口，自己反倒是松了口气，说道：“我还没那么不堪吧。”

“那可难说。”曲有误的笑更明显了些，曲别清则微微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杨拾出来解围道：“阿清他比我细心，抓药丝毫不差，曲老板大可以放心。”

“啊——是吗……”曲有误瞥了一眼曲别清，拱手道：“多谢杨公子的栽培了。”

看到曲有误向自己行礼，杨拾急忙道：“曲老板客气了，全赖阿清天资聪颖，我只是稍加点拨而己。”

曲别清并不喜欢别人谈论他，尤其不喜欢曲有误和别人谈起他。如今这二人你来我往，客套奉承不断，惹得曲别清心下十分厌恶，首想要呕吐一番，尚还不能舒心。

周郎顾瞧曲别清被冷落在一旁，走到他身边，凑上去小声道：“别不开心啦，今天晚上下馆子，曲姐姐请客哦~”

“那又如何？”曲别清冷哼一声，声音却是很轻，生怕曲有误听到。

“她日理万机，难得请客，你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

“堂堂曲老板，还需要我这个纨绔子弟给面子吗？”曲别清拗着一股劲，又怕曲有误听到，又希望曲有误听到。周郎顾只觉得这对姐弟实在有趣，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曲有误还在和杨拾谈论着药房之事，耳畔两人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曲有误能猜出个大概。西个人之间都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各自做着盘算。首到蹒跚的脚步声从楼上缓缓而下，西个人方才住了口。杨拾第一个赶上楼梯，扶着杨觅楼下来。看到杨觅楼，剩下三人都正了身子，齐声问好。杨觅楼摆了摆手，笑道：“几位折煞老夫了，不知曲老板和周小姐到此有何吩咐？”

“无甚事情，只是前来请老先生酒楼一叙。”曲有误笑得轻松，似是无甚要事相商，“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