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来自贤妃的橄榄枝

第15章：来自贤妃的橄榄枝

“所有的示好，都标着价码；所有的善意，都藏着目的。在深宫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沈鸢的社交第一准则。

贤妃的赏赐，很快就送到了漱玉轩。

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绫罗绸缎。

只有两盆开得极盛的君子兰，一盒据说是她亲手制作的凝神香，还有一篮子新鲜的荔枝。

样样都显得清雅脱俗，样样又都恰到好处地透着一股“我不是来拉帮结派，只是真心欣赏你”的意味。

比起其他宫里那些暗中送来的、或是试探或是巴结的俗物，贤妃这份礼，显得高明了许多。

彩云捧着那盒凝神香，小心翼翼地请示道：“贵人，这香……是否需要检查一下？”

经历过丽嫔的“香囊事件”，她现在对这些带香味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警惕。

沈鸢摆了摆手，示意她放下。

她拿起一块香，放到鼻尖轻嗅。

“入殓师之手”的敏锐感知告诉她，这香料很纯粹，没有任何问题。

非但没有问题，反而用料考究，的确是安神静心的上品。

这让她对这位贤妃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把君子兰摆在窗边，荔枝分下去给大家尝尝。这香，就先收起来吧。”沈鸢淡淡地吩咐道。

翠儿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递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这位贤妃娘娘看着倒是位好人。

您在长春宫的事迹想必己经传遍了后宫，别人都对您避之不及，只有她还主动示好。咱们……要去赴约吗？”

“好人？”沈鸢接过荔枝，却没有吃，只是在指尖把玩着，

“在这后宫里，能安然无恙地活到‘贤妃’这个位置的，你觉得会是真正的好人吗？”

翠儿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往往藏得越深。”沈鸢将荔枝放回盘中，眼神变得幽邃起来，

“她送来的，不是礼，是帖子，是试探。

她想看看，我沈鸢到底是只会咬人的疯狗，还是能为她所用的猎犬。”

小禄子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那……主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沈鸢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人家己经把橄榄枝递到家门口了，我要是不接，岂不是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她看向小禄子，吩咐道：“你去内务府，就说我感念贤妃娘娘的赏赐，无以为报。

把我份例里那匹最好的云锦，挑出来，做成披风，算是我的回礼。”

“主子，那可是您份例里最好的料子！”小禄子有些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鸢敲了敲桌子，“礼尚往来，这叫态度。

记住，送礼的时候，一定要大张旗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贵人对贤妃娘娘的示好，是多么的‘感激涕零’。”

她要将这件事，摆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要去告诉皇后，告诉宫里所有盯着她的人：看，不是我要去抱大腿，是贤妃主动来拉拢我的。

如此一来，既给了贤妃面子，也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对被动的位置，降低了别人的警惕。

……

景仁宫。

这里是贤妃的寝宫，比起长春宫的奢华，景仁宫显得素雅而大气。

宫人们个个举止有度，沉稳安静，整个宫殿都透着一股井然有序的大家风范。

沈鸢在一名掌事姑姑的引领下，走进了正殿。

贤妃正临窗而坐，手里拿着一本书卷，看得入神。

她年约二十五六，容貌并非绝色，却自有一股温婉娴静的书卷气。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妹妹来了，快坐。”见到沈鸢，贤妃立刻放下书卷，脸上露出真诚而温暖的笑容，亲自起身迎接。

那亲切的态度，仿佛见到的不是一个刚认识的嫔妃，而是许久未见的自家姐妹。

“姐姐安好，冒昧打扰了。”沈鸢微微行礼。

“说的什么客气话。”贤妃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

“前几日长春宫的事，我听说了。妹妹受委屈了。”

她一上来，就主动提起这件事，言语间充满了对沈鸢的同情和对丽嫔的暗贬，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姐姐说笑了，妹妹一切安好。”沈手腕不动声色地说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从天气聊到诗书，又从诗书聊到花草，气氛融洽得不可思议。

贤妃学识渊博，谈吐优雅，和她聊天，如沐春风。

如果不是身处这吃人的后宫，沈鸢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真的结交了一位知心姐姐。

但她心里很清楚，正题，很快就要来了。

果然，在聊到一盆兰花时，贤妃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宫里的花草，和人一样，有时候看着开得好好的，却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枯萎了。”

她的目光转向沈鸢，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就像前些日子，在淑妃宫里当差了几十年的张嬷嬷，

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听说，失足掉进枯井里去了。真是……可惜了。”

淑妃！

沈鸢的心猛地一动。

淑妃是皇后手下的另一位得力干将，是能和贤妃分庭抗礼的存在。

贤妃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淑妃宫里一个“意外”死亡的老嬷嬷，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来了！

这才是今天这场会面的真正目的！

沈鸢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竟有此事？这张嬷嬷……妹妹倒是未曾听说过。”

“也难怪，”贤妃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用杯盖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声音压得极低，

“这张嬷嬷在宫里人缘极好，为人也谨慎，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足落井呢？

外面都说是意外，可这宫里……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呢？”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鸢：“妹妹聪慧过人，能从一缕香气中断人生死。

不知……对于这桩‘意外’，妹妹有什么看法？”

这己经不是暗示了，这是赤裸裸的请求，甚至是……考验！

她这是想借用自己那“神鬼莫测”的能力，去查一桩看似己经尘埃落定的悬案！

沈鸢的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答应，就意味着要立刻卷入贤妃和淑妃，乃至皇后一派的正面冲突中。

以她现在的实力，风险极大。

拒绝，则意味着她失去了贤妃这个潜在的强大盟友，以后在宫里更是举步维艰。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但对沈鸢来说，答案只有一个。

富贵，只能险中求。

她看着贤妃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若信得过妹妹，妹妹……倒是愿意去试一试。”

她的目光，落在了殿外那口据说己经废弃多年的枯井上，眼神幽邃。

“只是，死人的事，终究是晦气的。

妹妹若是想查，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还需要一些……不那么方便让人看到的东西。”

贤妃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地戴在了沈鸢手上。

“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她握住沈鸢的手，亲切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

我的景仁宫，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想带走什么，就带走什么。”

“至于那口井……”贤妃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妹妹若是有兴趣，尽管去看。

若是真有什么发现……可千万要第一时间，告诉姐姐我啊。”

沈鸢看着手腕上那通体碧绿的镯子，笑了。

又一份来自死者的“馈赠”，主动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