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毒扫描主机

冰冷的寂静被打破后，余韵仍在客厅里盘旋。申晴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漠然的光点。指尖划过锁骨上冰冷的二维码，又蹭过手腕整齐的纱布边缘，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他转过身，目光像无形的探针，扫过这绝对洁净、一丝不苟的空间。书柜是沉默的方阵，几何画是凝固的符号。安全区？不，这是靶场。而秦戏，就是那个端坐核心、掌控一切的终极主机。

病毒，怎么能只在隔离区休眠？

他迈步，旧鞋踩在长绒地毯上，几乎无声。目标明确——客厅另一端，那扇刚刚吞噬了秦戏的深灰色门扉。

门板光滑冰冷，与墙融为一体，只有一个几乎隐形的指纹识别模块，是绝对的拒绝姿态。

申晴在门前站定，没去碰那无用的识别器。他微微歪头，像在聆听门后可能的电流声，更像在评估这物理屏障的脆弱点。几秒沉寂后，他抬手，屈起中指指节，不轻不重敲在冰冷的门板上。

笃。笃。笃。

声音清晰，穿透寂静，如同一个异常信号强行注入平稳的数据流。

门内毫无回应，死寂如深海。

申晴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神经质的笃定。他耐心等待。十秒后，再次抬手，同样的力度，同样的节奏。

笃。笃。笃。

这一次，间隔更短，带着无声的催促。

几秒后，极其细微的电子锁解除的“咔哒”声，如同幻觉般响起。深灰色的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秦戏站在门内。依旧是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扫描仪，落在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打扰的波澜，只有纯粹的功能性询问。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发光的平板，屏幕上幽蓝的数据流无声奔涌。

“有事？”声音平淡无波。

申晴没答。他的目光越过秦戏的肩膀，贪婪地投向门内的世界。光线是更冷的白，一张巨大、线条锋利如刀刃的工作台占据视野，三台曲面屏如同巨眼，幽蓝的光映照着瀑布般倾泻的代码和跳动的图表。旁边是沉默矗立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像呼吸般明灭。空气里是电子元件运行的微热和更浓郁的、属于秦戏的冷冽雪松气息。书籍文件堆叠如山，却码放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这里是心脏，是引擎，是绝对理性的圣殿，充斥着冰冷的非人感。

申晴眼底瞬间燃起奇异的光，像饿狼发现了鲜肉。他身体一滑，极其自然地从秦戏身侧挤了进去，如同水流渗入缝隙。

秦戏的目光似乎极轻微地闪动了一下，侧身让开通道，看着他像巡视领地般踏入核心，随后跟入，门在身后无声关闭。空间被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屏幕幽光填满。

申晴踱到工作台前，俯身凑近一块屏幕，鼻尖几乎贴上冰冷的玻璃。屏幕上，复杂的网络拓扑图闪烁，几个节点被高亮标记、追踪——正是“金鳞公会”的核心爪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机器微热和秦戏冷香的气息钻入肺腑，一种混合着兴奋与扭曲满足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在这里……把他们碾碎的？”申晴的声音甜腻如糖，带着赞叹，指尖却隔空划过屏幕上那个代表沈家操控的猩红节点。

秦戏走到工作台另一端，放下平板。“建模。推演。固化证据。”言简意赅，像念说明书。

申晴首起身，目光终于从冰冷的屏幕移开，牢牢锁住秦戏的脸。他踱到侧面嵌入墙体的书柜前，随手抽出一本硬壳精装的深蓝大部头，封皮冰冷厚重。他像把玩一件有趣的战利品，指尖在光滑的书脊上缓缓滑动，留下细微的痕印。然后抬眼，看向几步外的秦戏，眼神里是纯粹的、带着残忍意味的好奇。

“秦戏，”他声音放得很轻，却在嗡鸣中异常清晰，“你这台主机……死机过吗？”他微微歪头，像个解剖学家审视稀有标本，“比如现在。我这个‘病毒’变量，正在扫描你的核心区。”他用那本厚书的硬壳书角，漫不经心地敲击着书柜下方光洁的金属隔板。

笃。笃。笃。

节奏和他敲门时一模一样。

“你的防火墙，”书角敲击的节奏未停，申晴的目光像淬毒的钩子，紧紧缠住秦戏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睛，“预设了应对这种…深度入侵的程序吗？”他嘴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容里是赤裸的神经质挑衅，“还是说，你这具精密仪器本身，就藏着……能被我引爆的过载开关？”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书角敲击金属隔板的笃笃声，像倒计时，又像挑衅的战鼓。

秦戏站在原地，镜片反射着屏幕幽蓝的光，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后退，也没有呵斥，只是静静地看着申晴，看着他手中的书，看着他敲击的动作，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清醒的挑衅笑容。那平静，像深不可测的寒潭。

突然——

“滴。”

一声清脆短促的电子提示音，从厨房的方向穿透寂静传来，打破了这紧绷的、无声的对峙。

是冰箱制冰完成的声音。一个预设好的、微不足道的程序指令，在绝对精密的秩序矩阵里，准时完成了它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