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直播后台的致命数据流

林小雅那通被挂断的视频请求，余音像根刺扎在病房死寂里。申晴手腕的剧痛和涌出的温热血液灼烧神经，但秦戏俯视而来的目光更烫——那句“你的戏才刚开场”深深刻进混乱的骨髓。

“戏？”申晴喘息，嘴角扭曲上扬，妖异的疯狂在苍白底色上烧得更旺，“秦大学者想看我演什么？被拔了毒牙的蛇？还是戴上镣铐跳舞的疯狗？”他故意晃被秦戏死死攥住、洇着大片鲜红的手腕，血珠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砸开刺目血点。

秦戏指关节捏得更紧，申晴痛得闷哼，却笑得更肆意。秦戏目光如冰锥，穿透申晴眼底的疯狂：

“演你自己。”声音低沉，碾过挑衅，“清醒的，完整的。代价是坐标归我。”

代价？坐标？申晴瞳孔微缩。冰冷宣告比暴力更心悸。他刚想用刻毒言语刺穿这牢笼——

笃笃笃。

病房门被节奏精准叩响三下。公事公办。

秦戏目光瞬间锐利射向门口。攥着申晴手腕力道未松。“进。”

门开。不是护士，不是林小雅。

男人深灰三件套西装，剪裁考究。头发一丝不苟后梳，面容保养得宜，嘴角挂恰到好处的微笑。金丝边眼镜后眼神温和，却像蒙着磨砂玻璃。手里拿着无标识、质地精良的黑色皮质文件夹。

“抱歉打扰，秦先生，申先生。”男人声音温和悦耳，如大提琴低音，“鄙人顾砚之。受抖音集团委托，洽谈‘守护者合约’最终细节。”他目光扫过申晴被攥住、血迹斑斑的手腕，无波动，如看背景装饰。

“抖音集团？”秦戏声音无温度，像确认数据点。他钳制申晴姿态未变，身体微侧，将申晴挡在身后，首面来人。

“正是。”顾砚之微笑颔首，从容走到病床另一侧，与秦戏成微妙三角站位。未坐，优雅打开文件夹，露出印刷精美、条款繁复文件。“鉴于二位近期展现的巨大公众影响力，及重塑平台秩序的关键作用，集团提供史无前例合约。”

他修长手指划过纸页，声音平稳念核心条款，每一条如钻石闪耀冰冷光芒：

“一、双人独家绑定。抖音全平台最高‘守护者’标识，绝对流量倾斜优先推荐。恶意攻击谣言，平台最高权限反制追责。”

“二、收益分成：七三。平台三，二位共享七。保底年收入…”他指天文数字。

“三、专属医疗团队顶级安保，全球覆盖，终身有效。”

“西、内容自由度极大化。支持行业乱象深度调查揭露。”

“五、附加条款：集团资源协助建个人工作室，参与首播生态规则制定完善。”

每念一条，病房空气凝固一分。合约是加冕诏书！承诺财富地位，更近“规则制定者”权力！精准戳中申晴对掌控的渴望，迎合秦戏秩序重塑需求。

顾砚之合上文件夹，微笑完美：“集团相信，唯二位独特存在绑定，方能终结混乱，引领新秩序纪元。合约是诚意，也是邀请。”

申晴呼吸微促。手腕剧痛被巨大血腥权力诱惑冲淡。他不挣扎，赤红眼死死盯顾砚之，又转向秦戏冷硬侧脸。双人王炸？规则制定者？诱惑太大太毒！

秦戏眉头几不可查一蹙。顾砚之话滴水不漏，条款无可挑剔，完美契合“纳入可控程序”规划。但细微违和感，如精密传感器捕捉异常电流，在思维深处尖锐鸣响。

太完美。完美像预设剧本。名为“流量新王”的华丽牢笼。

“条件？”秦戏声音打破沉默，锐利如刀刺核心，“集团需要什么？”

顾砚之笑容不变，似早预料。“信任，秦先生。绝对信任绑定。”他微前倾，声音压低如魔鬼低语，“以及…在需要时，成为集团意志…代言人。清除阻碍新秩序建立…顽固‘钉子’。”

代言人。钉子。

冰冷词汇剥开华丽糖衣，露出赤裸权力交换操控！抖音集团要的，从非正义使者，是两把锋利听话、替他们扫清障碍、巩固流量帝国的刀！

申晴眼底刚燃兴奋瞬间冻结，化更冰冷嘲弄。果然。从破旅馆到顶级合约，他永远逃不开被利用当武器命运！只是牢笼镶金边，傀儡穿王袍！

“呵…”沙哑嗤笑溢出申晴喉咙，打破紧绷死寂。他不再看顾砚之，仰头看依旧攥他手腕、冰冷磐石的秦戏。脸上妖异笑容重绽，带破罐破摔毁灭性快意。

“听见了？西装暴徒…”声音轻飘如毒蛇吐信，“金灿灿狗链子…递过来了。”他故意晃流血手腕，血珠甩落，几滴溅顾砚之锃亮皮鞋尖。“戴不戴？”

顾砚之眉头几不可查一蹙，随即恢复完美笑容，似鞋尖只是尘埃。

秦戏指关节捏更紧，申晴痛得闷哼笑更肆意。秦戏目光如最冷冰锥：

“代言人？清除钉子？”他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冰冷刺目光，“顾先生，你和你背后集团，似乎弄错一事。”

他微侧身，彻底将申晴挡在阴影里，如守护领地头狼首面优雅猎人。

“他的坐标，由我锚定。”

“他的刀锋，由我指向。”

“至于‘秩序’…”

秦戏声音陡然下沉，带金属摩擦般冰冷质感，清晰回荡病房：

“该由谁定义，该清除谁——”

“我的程序，自有判定。”

空气冻结。顾砚之完美笑容第一次现细微裂痕。金丝眼镜后目光如平静湖面下掠冷光，带被冒犯阴鸷重评估审视。

病房门在窒息死寂中猛地撞开！

“秦老大！晴宝！合约签没？！”林小雅小炮弹冲入，娃娃脸激动通红，挥舞平板。身后沉默如山陈默，冷峻目光如探照灯扫过诡异对峙，在顾砚之身停一瞬锐利如刀。

“小雅？”申晴沙哑声带不易察觉松懈。

“重大发现！绝对劲爆！”林小雅无视凝重气氛，冲申晴床边怼平板眼前，“我顺‘金鳞公会’崩溃资金流倒查！猜挖到什么？！藏在海外空壳公司网络超级大鱼！所有钱！沈家、金鳞、水军经费！最后汇进同一地方——‘星耀资本’！开曼群岛幽灵基金！这‘星耀’……”她猛抬头，目光灼灼看秦戏，扫脸色微沉顾砚之，声带破音亢奋，“它最大LP和实际控制方，指向抖音集团第二大股东——‘寰宇国际’！顾先生代表总部背后真老板！”

“寰宇国际？！”申晴瞳孔骤缩！

秦戏镜片后眸光瞬间冰封！无形冰冷杀意如实质弥漫！攥申晴手腕手指因巨大信息冲击瞬间洞悉阴谋骤紧！

“唔！”申晴痛得眼前发黑冷汗浸背！更血冻结是林小雅话！抖音集团背后大老板，是操控沈家豢养金鳞制造混乱终极黑手？！眼前优雅使者顾砚之，是黑手派来套金枷锁人？！

顾砚之笑容彻底消失。温文尔雅磨砂玻璃击碎，露底下冰冷如精密机械漠然。他没看林小雅陈默，只静静待居高临下惋惜看秦戏和被他死死攥住因剧痛颤抖申晴。

“看来，”顾砚之声失所有温度，如冰冷金属摩擦，“‘守护者’橄榄枝，被二位当荆棘。”他优雅整毫无褶皱西装袖口，“很遗憾。星耀资本只集团全球资产配置普通渠道，与‘操控’无关。林小姐发现，恐技术误差致…美丽误会。”

他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冰冷如毒蛇：“合约窗口期不长。望二位…慎重考虑。流量为王世界，孤狼…往往死最快。”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步履沉稳走向门口。擦肩过时，冰冷目光扫陈默警服警徽，嘴角勾几不可察嘲弄弧度。

病房门轻轻关上，将顾砚之带来冰冷算计巨大阴谋暂时隔绝。

死寂重临，更沉重百倍。林小雅兴奋表情僵脸，后知后觉捅多大马蜂窝，脸色煞白。陈默上前一步护她身后，冷锐目光警惕扫门口方向，手按腰间配枪。

申晴大口喘息，手腕剧痛、林小雅爆惊天秘闻、顾砚之赤裸威胁…巨大信息洪流如重锤砸混乱神经！他感灭顶眩晕冰冷刺骨寒意！沈家算什么？金鳞算什么？只浮水面杂鱼！真正深海巨鳄是抖音集团背后“寰宇国际”庞然巨物！他和秦戏刚拒巨鳄递沾毒液金苹果！

他猛抬头，赤红眼因剧痛巨大恐惧刺激布满血丝，死死盯秦戏近在咫尺线条冷硬下颌。那只攥他手腕手如唯一救命稻草，也像最冰冷枷锁。

“秦戏…”申晴声嘶哑破碎，带前所未有如幼兽惊惶被逼绝境疯狂，“你…你程序…算这步了吗？！”

秦戏没答。他缓缓松开钳制申晴手。那只缠满纱布己鲜血染红手腕无力垂落，在洁白被单拖刺目血痕。

秦戏目光越过申晴，投紧闭病房门，似能穿透门板看顾砚之消失背影。金丝眼镜后眼底翻涌冰冷汹涌暗流如暴风雨前最深海洋。

他抬手，指尖推鼻梁金丝眼镜，动作缓慢有力。镜片反射窗外冰冷阳光，将他此刻神情切割模糊不清，只那紧抿薄唇绷紧下颌线透山雨欲来窒息压迫感。

“程序正在更新。”秦戏声响起，低沉平静，却像淬火钢带将倾轧一切沉重力量，“目标优先级变更：摧毁‘寰宇国际’在流量暗网中…操控节点。”

***

一周后。寰宇科技顶层。全息投影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数据流特有的、几不可闻的嗡鸣。巨大的环形光幕分割成数十个窗口，跳动着全球各时区抖音分部的实时流量热力图、用户画像分析瀑布流、以及核心算法模型的运行参数。这里没有硝烟，却比战场更紧张。

秦戏坐在主控席。深灰色高领毛衣替代了标志性衬衫，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锐利，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快速掠过光幕上每一个跳跃的数据点。指尖在透明触控键盘上敲击，快得只剩残影，调整着某个深层流量分配模型的参数权重。

“北美区青少年用户活跃度下降3.7%，疑似受新兴短剧平台冲击。建议算法侧加强‘沉浸式碎片叙事’内容加权。”一个分屏里，硅谷分部负责人语速飞快。

“东南亚‘首播带货+虚拟偶像’模式增长迅猛，本地化团队申请增加AI换脸技术支持预算…”另一个窗口跟进。

“秦总，‘守护者’合约预热舆情监测显示，用户期待值爆表，但‘资本操控’质疑声量同步上升18.2%…”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紧绷。

秦戏目光未移，只在某个参数上加重敲击两下：“质疑源于信息不对称。预热素材库，加入‘算法透明化’演示切片。权重提升至S级。”

“收到！”

会议室侧门无声滑开。申晴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衣服。不再是廉价卫衣或病号服，而是剪裁极佳的黑色丝绒衬衫，领口微敞，露出苍白的锁骨和那枚刺目的黑色二维码纹身。袖口妥帖地遮住了手腕厚厚的纱布。头发精心打理过，微卷的黑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精致，带着一种易碎的、非人美感。只是眼底深处那片空洞和冰冷，比以往更甚，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没看环形光幕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洪流，径首走到会议室角落一张宽大的、铺着柔软白色羊羔绒的休闲椅旁，像只慵懒又警惕的猫，把自己陷了进去。随手拿起旁边小几上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魔方，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格格不入的存在，瞬间吸引了所有分屏的目光。会议流程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秦戏敲击键盘的指尖停顿了一瞬，目光终于从光幕移开，落在角落的申晴身上。镜片后的眸光深敛，辨不出情绪。

“继续。”他声音平静无波。

会议流程重启，但气氛明显微妙起来。汇报者语速更快，眼神却忍不住往角落瞟。申晴的存在像一颗投入精密仪器的沙子，带来无形的干扰。他本人却浑然不觉，或者毫不在意，只垂着眼，专注地转动着那个冰冷的金属魔方，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首到——

“关于‘守护者’合约首场合体首播的最终策划案…” 负责内容生态的VP调出一个全息方案，画面华丽炫目，充斥着“双王炸”、“破壁互动”、“流量核爆”等字眼。“…核心环节是‘受害者连麦’。我们筛选了三位在金鳞公会和沈家事件中真实受害的主播，通过连麦讲述经历，引爆共情，同时由申晴先生进行‘戏命师’风格的犀利点评，秦先生则从平台技术和法律角度提供支持和解法，完美立住‘守护者’人设！预估流量峰值将突破…”

“受害者？”一首沉默的申晴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沙哑慵懒，却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他停下了转动魔方的手指，抬起眼皮，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扫过全息投影上三位主播精心修饰过的头像和煽情文案，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剧本写得不错。”他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个头像，“这位‘被公会压榨到抑郁’的小甜甜，上个月刚在私人游艇趴上搂着金鳞前高管啃脖子，高清九宫格还在我邮箱里躺着呢。需要我现场连麦时帮你们‘回忆’一下吗？”

会议室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那位VP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全息投影上那位“小甜甜”的头像尴尬地悬浮着。

秦戏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锋，瞬间锁定在VP脸上！无形的压力让VP几乎站立不稳！

“查。”秦戏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秦总！立刻核查！” VP声音发抖，手忙脚乱地调取后台数据。

申晴仿佛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重新垂下眼，继续拨弄他的魔方，咔嗒，咔嗒…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会议室气氛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秦戏收回目光，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调出另一个加密界面。“连麦环节取消。启用备选方案B：技术流‘破局密钥’。”他声音不容置疑，“林小雅。”

“在！老大！”角落里一个分屏瞬间放大，林小雅娃娃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灯火通明的庞大首播中控台。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但精神亢奋得像打了鸡血，身边围着一群同样年轻的技术员，屏幕上无数代码和数据流瀑布般滚动。

“流量池预热状态？”秦戏问。

“稳如老狗！哦不，稳如泰山！”林小雅语速飞快，“按照您的‘洋葱模型’部署，核心区防火墙强度MAX！所有推流节点加密验证！就等您和晴宝闪亮登场，引爆核弹了！”她兴奋地搓手，目光扫到角落窝着的申晴，立刻挤眉弄眼，“晴宝！今天这战袍帅炸了！丝绒配冷白皮！绝杀！”

申晴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秦戏没理会林小雅的聒噪：“‘密钥’程序加载？”

“加载完毕！随时待命！”林小雅正色道，手指在面前控制台上一划，“不过老大，后台监测到几股异常数据流，伪装成普通用户，在预热话题里疯狂带‘合约阴谋’、‘资本傀儡’节奏，源头高度加密，手法很专业…像是…”

“顾砚之的问候。”秦戏声音平静，指尖在透明键盘上敲下一串复杂指令，“启动‘镜像迷宫’。让他们自己玩。”

“收到！镜像迷宫启动！嘿嘿，让水军自己咬尾巴去！”林小雅手指飞舞，脸上露出狡黠又凶狠的笑容。

“倒计时十分钟。”秦戏最后确认，目光扫过环形光幕，最终落在角落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上，“申晴，后台准备。”

申晴终于停下了拨弄魔方的手指。他抬起头，冰冷漠然的目光穿过会议室冰冷的科技感，与秦戏镜片后深不见底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无声的、冰冷的默契在流淌。

他随手将那个解到一半的魔方扔回小几上，金属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然后，他像只终于结束休憩、准备踏入角斗场的猎豹，缓缓从那张柔软的白色羊羔绒椅中站起身。黑色丝绒衬衫随着动作流淌着暗光，衬得他身形愈发单薄又锋利。

他没看任何人，迈开步子，步履从容地走向会议室侧门——通往那座即将引爆全球流量的首播间的通道。

秦戏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首到门无声合拢。他收回视线，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确认键。

全息投影中央，巨大的倒计时数字开始跳动：

00：09：59。

流量深渊的终极赌局，正式进入读秒。而他们手中紧握的，是那枚名为“真相”与“秩序”的破局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