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双生之惑

灵珠在掌心微微发烫，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我低头看着它，恍惚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夏小悠，还是三百年前那个捧着灵珠赴死的夏璃。

“大祭司？”月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仍单膝跪地，银甲上沾着黑血，眼神却异常明亮，“长老会请求您立即前往光明圣城。”

“等等……”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灵珠随着我的动作浮到半空，“我不是什么大祭司，我是夏小悠。”

话一出口，护卫队成员们面面相觑。沈逸眉头微蹙，伸手想扶我，却在碰到我肩膀的瞬间被我躲开。

——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神一暗。

“夏小悠。”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灵珠认主，这是事实。”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海里，夏璃的记忆碎片不断翻涌：祭祀的礼仪、古老的咒语、灵珠封印术……甚至还有——

沈逸在月下为她戴上花环的画面。

“我需要时间。”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些不属于我的情绪，“这些记忆太混乱了。”

月翎站起身，语气公事公办：“暗黑系虽然暂时撤退，但林夜不会善罢甘休。您越早接受洗礼，就能越快掌控完整的力量。”

她转向沈逸：“长老会的命令是立刻带她回去。”

空气骤然紧绷。沈逸的翅膀微微展开，冰蓝色的能量在指尖流转：“她说了需要时间。”

月翎眯起眼睛：“你在违抗长老会？”

“我在保护大祭司。”沈逸一字一顿。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中，灵珠突然发出嗡鸣。银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圣殿地面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在我们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这是……”月翎惊愕地低头。

“灵珠的自主意识。”沈逸迅速揽住我的腰，“它要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强光闪过，再睁眼时，我们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森林中。参天古木的枝叶间漏下细碎阳光，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

“镜湖森林？”沈逸环顾西周，略显诧异，“灵珠竟然把我们传送到这里……”

我挣脱他的手臂，踉跄着走到一棵树下，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灵珠悬浮在我面前，温柔地散发着微光。

“走开！”我猛地挥手想打散它，却只碰到一片虚无，“都是因为你……我的脑子里全是别人的记忆！”

“夏小悠！”沈逸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冷静点！”

“怎么冷静？”我抬头瞪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现在甚至分不清……分不清我对你的感觉是来自夏璃，还是我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们之间。

沈逸的手僵住了。他缓缓松开我，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想起来了多少？”

“全部！”我哽咽着抱住头，“夏璃第一次见你是在光明圣城的训练场，你为了救她被暗黑系毒刃所伤；她喜欢在月圆之夜去镜湖沐浴；她临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

沈逸单膝跪在我面前，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泪痕。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仿佛跨越三百年的时光重合在一起。

“夏璃从不会哭。”他轻声说，“她总是笑着面对一切，哪怕最后献祭时……”

我怔住了。

是啊，记忆中那个骄傲的大祭司，怎么会像我这样狼狈地哭泣？

“你看，”沈逸苦笑，“这就是区别。你是夏小悠，一个会害怕、会逃避、会为记忆混乱而哭的人类女孩。”

灵珠的光芒柔和下来，轻轻贴在我心口。一股暖流涌入，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井然有序——它们被妥善存放，不再横冲首撞。

“它……在帮我整理记忆？”我惊讶地抬头。

沈逸点头：“灵珠有灵性，它知道你现在承受不了太多。”

微风拂过，林间传来沙沙声响。我突然注意到沈逸右侧翅膀上的伤——那是之前被银魈熔断的地方，新生的羽毛还带着淡蓝色血痂。

“疼吗？”我鬼使神差地伸手。

他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比起三百年前看着你消失，这点伤算什么。”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这一刻，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

站在这里的，是等了一个人三百年的沈逸。

而我是谁？

夏小悠？夏璃？还是……两者的融合？

“沈逸。”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永远无法变成夏璃那样完美的大祭司，你会失望吗？”

他愣了一瞬，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眉眼都舒展开的笑容。

“知道我这三百年最后悔什么吗？”他伸手摘去我发间的一片落叶，“就是没来得及告诉夏璃，她逞强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心跳突然加速。我慌忙低头，却发现灵珠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它还会变色？”我惊讶地捧起灵珠。

沈逸耳尖微红：“灵珠会反映持有者的情绪。”

粉、粉色？！

我手忙脚乱地把灵珠塞给他，却听见森林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有人。”沈逸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将我护在身后。

树丛分开，走出来的却不是追兵——

而是一个穿着破旧斗篷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赤着脚，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月光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上有一道银白色的妖纹，形状像一片羽毛。

“你们……”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是来参加祭典的吗？”

我和沈逸对视一眼。

“什么祭典？”我问。

“镜湖祭典呀。”她指了指森林深处，“今晚是月圆之夜，混血族群都会聚集在镜湖边上，祈祷灵珠重现……”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我身上，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你身上有灵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