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不该多想她

宋知遇没有立刻回家。他特意利用了早上的空档，回程时拐去健身房消耗时间。

主要是为了避免和兰澜单独在家、缺少梨梨作缓冲的尴尬局面。

过去一周他发现，在跑步机上狠狠跑上一通，累得他压根没力气去想，兰澜穿了什么衣服，或者她什么发型。

兰澜习惯把乌发随意挽个松垮的发髻，这梳法本身没什么特别，却衬得她脖颈修长，格外引人注目。

而这恰恰是他不该多想的事。

回到房子时，宋知遇己是满身大汗，疲惫不堪，急需冲个澡。

幸好快到午餐时间，他忙完手头杂事就能躲去餐厅，避开和梨梨保姆单独相处的“高危时刻”。

推开前门，屋内静悄悄。

他挂好钥匙，瞥见楼梯旁兰澜的房门紧闭。

心里莫名一动想过去看看，又实在找不出正当理由，只得作罢，转身上楼。

他默念着上班前待办事项的清单，一路想着走到厨房。

或许正因如此，他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宋知遇穿过厨房，拉开冰箱门查看，发现好几样东西都见底了。

“得抽空去趟超市补货……”他盘算着，如果今天能挤出时间的话。

“要是你忙，晚点我去也行。”兰澜的声音冷不丁从客厅传来，吓了他一跳。

“反正我还有作业要写。”

宋知遇僵在打开的冰箱门前，视线瞬间被兰澜头顶那蓬松凌乱的发髻攫住。

他费了大力气才让目光只停留在“安全区域”——她的脸上。

“没看见你，”他有些尴尬，“抱歉。”

兰澜在扶手椅上挪了挪，把笔记本电脑搁在交叠的腿上，摇摇头：

“没事儿。梨梨不在，我就想抓紧上会儿网课。”

她又补充一句，“对了，其实我可以送她的。”

“不用不用，”宋知遇连忙保证，“我也想送她。”

“扇贝有消息吗？”她问。

他自嘲地摇头，“今晚是没戏了。只盼明天能找到点货。要是拖到周末还没有，客人得炸锅。”

“哦豁，”兰澜语气里带着点看好戏的笑意，“一场‘扇贝灾难’？”

宋知遇被她这蹩脚玩笑弄得捂眼呻吟，却又忍不住笑起来：“太烂了！”

“这就是我的幽默，”兰澜嘴角微扬，那弧度让宋知遇有点分神，“介于糟糕和蹩脚之间。”

他希望自己盯着她看时，表情别太奇怪。

“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兰澜接着说，“你要愿意，我可以跑趟超市，省你一趟。”

宋知遇回头看了眼冰箱，想起刚才的念头，顺手拿了瓶水。

“那太好了。我把信用卡留给你，需要什么尽管买。”

“毕竟大部分时候是我在做饭，也合理。”兰澜指出。

宋知遇苦笑了一下：“抱歉……”

“什么？”她一脸困惑，“别这样。这是我的工作，对吧？”

“对，”宋知遇拧开瓶盖，绕过流理台，靠在上面，和客厅保持安全距离，“对，抱歉。习惯了。”

兰澜无声地笑了：“你有个习惯，总在不需要道歉的时候道歉。”

“有点吧……”宋知遇皱眉，“一半时间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的目光落在他汗湿的T恤上。

他露出个歉意的表情：“我得去冲个澡。”

“是得洗洗，”兰澜促狭地笑，“没想到你这么忙还有劲头锻炼。”

宋知遇耸耸肩：“习惯了呗。时间嘛，挤挤总会有的。”

“我可不行。”兰澜说。

宋知遇朝她的方向抬抬下巴，“忙什么呢？”

“没啥，”她叹气，“周末前得搞定这份报告。我答应梨梨今晚做玉米饼迷你披萨，还有看电影呢。”

“她跟我说了，”宋知遇笑，“还让我提醒你，今晚轮到她挑片子。”

兰澜轻哼：“她当然这么说！上次就忽悠我选了她想看的，这都第三遍《魔法满屋》了。”

“《魔法满屋》？”宋知遇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兰澜瞪他，像看外星人：“真的假的？你们不提布鲁诺那首歌？”

“我们为什么不提布鲁诺？”

“你怎么能没听过？”兰澜难以置信，“梨梨上周少说唱了八十遍！”

“等等，是早餐唱的那首？”

“就是它！简首洗脑，我洗澡都在唱！”

“看来我得补补课了。”

“别担心，”兰澜的表情混合着无奈和宠溺，“她迟早会逮到你，让你陪她看的。”

宋知遇被她逗笑了。“我觉得她挺喜欢你。”

兰澜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宋知遇点头，“她爱装小大人，但我看得出来，对你挺有好感。”

“她要是能稍微给我点好脸色，我就知足了。”

宋知遇忍不住笑：“那太便宜你了。她得让你觉得这好感是你自己挣来的。”

“小倔驴，”兰澜笑着摇头，“但我有点爱她。”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她是个很棒的孩子，”兰澜认真道，“很难不喜欢。”

宋知遇低头看着脚，嘴角仍挂着笑意：“她确实是。”

宋知遇害怕和兰澜独处，正因为谈话太轻松。

虽然偶有冷场或他刻意忽略她的小动作，但每次聊起来，都像认识很久的老友。

“对了，”他岔开话题，“除了‘扇贝灾难’……”

兰澜得意地“哈”了一声。

宋知遇翻个白眼，“……接下来餐厅会更忙。”

兰澜眉头微蹙：“哦？”

“嗯，”宋知遇点头，“在试几道新菜，看能不能上永久菜单。要花大量时间评估反馈、打磨细节。得见新供应商，和副厨研究配方……通常是忙得晕头转向。”

“哦，”兰澜了然地点点头，“工作嘛，总得做。”

“恨不能长在学校里，”宋知遇自嘲。

兰澜笑了：“我猜稳定的薪水让这一切还算值得？”

“某种程度上，是的。”

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先是一边嘴角微扬，带着点思索的意味，但当那笑容完全绽开时，另一边也会跟上。

那样子让人很难移开眼。

宋知遇知道自己该让她继续写作业，该转身回房洗澡，留她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