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换号码

兰澜没有首接回应那句隐含宠溺的话，只是走到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双腿自然地蜷缩在身下。

说实话，看他这身随性的居家装扮，兰澜对自己身上的紧身裤和长T恤也多了几分底气。

他并未规定着装，但那些过于宽松的家居服，总归……容易让人分心。

她指了指他搁在腿上的iPad，问道：“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全是梨梨的游戏。”宋知遇耸了耸肩，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主要是为了陪她玩数独才买的。”

这模样，竟显出几分与精英气质不符的……可爱。

“你知道吗，”兰澜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听说小时候会玩数独的，以后都能当火箭专家？”

他放下iPad，挑眉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小哥白尼》上看的，”兰澜笑出声，“我百分之八十的冷知识都来自那儿。”

“那你一定是个忠实读者。”他顺着话打趣。

“那当然，从小看到大，现在还在订呢。”兰澜笑着回应。

宋知遇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什么有趣的冷知识？”

“比如……人类早上比晚上稍微高一点？”兰澜随口抛出一个。

他眉头微蹙：“不可能吧？”

“千真万确。”兰澜笃定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他承认，眼里带着促狭，“不过我猜，你现在肯定想去量量自己的身高了？”

“嗯……”宋知遇脸上掠过一丝被说中的心虚，随即坦然，“好吧，我认输。”

他重新拿起iPad，嘴角那抹笑意却未散去。

兰澜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膝盖，试图打破这短暂的安静。

“那么……今晚不开火吗？”她找了个话题。

“待会儿得进去处理点事，开饭前会出来。”他侧目看向兰澜，眼神带着点探究，“不过，我得先确认，等我出来的时候，你还没被吓跑？”

“怎么会，”兰澜语气真诚，“是我该感谢你，给了我这份工作。”

又是一阵微妙的沉默。两个陌生人骤然“同居”，这尴尬期恐怕在所难免。

“所以……”

兰澜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避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

“你觉得梨梨今晚会在我床上放只蛤蟆？还是先假装友好，然后给我来个离家出走的大惊喜？”

宋知遇再次笑出声，那低沉悦耳的笑声让兰澜心头微微一跳。

“保险起见，开门前先抬头看看有没有水桶。”他一本正经地建议。

“幸好我有独立卫浴，”兰澜故作庆幸状，“我得看好我的洗发水，免得被掺了胶水。”

“最坏的情况，大概是她把毛巾丢在地板上。”

宋知遇模仿着爸爸的口吻抱怨，“给她买了毛巾架，偏要扔旁边。更别提把沾满泥巴的鞋首接踩在卧室地毯上。”

“幸好我的房间没地毯。”兰澜一脸严肃。

“对，别让她带泥鞋进去。”他立刻接话，随即顿了一下，“你的地盘你说了算，不用听我的，我只是……”

“洁癖？”兰澜精准点破。

“我没这么说。”他嘟囔着否认，但脸上那副“被你说中了”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

这强装镇定的样子，怪招人喜欢的。

“知道了。”兰澜努力绷着脸，“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在厨房发现一大群蚂蚁开会，你会怎样？”

宋知遇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兰澜忍不住大笑：“骗你的！”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心有余悸地控诉。

沉默再次蔓延。

兰澜最怕冷场，这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决定换个更深入的话题：“梨梨……她适应得还好吗？之前有保姆，现在又换了我。”

“确实不容易。”宋知遇把iPad放到一边，神色认真起来，“梨梨很独立，但也因为她……没有体验过那种母女间的亲密依赖。这反而让我更担心。”

兰澜试着微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我能理解。”

“什么？难道你的母亲也……”他语气带着关切。

“她还健在，别担心。”兰澜苦笑了一下，“不过，我的父母……约等于不存在。我己经……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抱歉。”他再次道歉，“这很难想象。”

“就这样吧。我不想因为他们做不好父母而责怪，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好。”兰澜试图说得轻松些。

“你可以责怪。”宋知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像我自己，作为一个不够称职的父亲，也时常自责。”

兰澜咧嘴一笑：

“我不觉得你不合格。你还在这里，你在努力照顾她。这己经成功了一大半。”

“是吗？”宋知遇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专注地看着她。

“说实话，孩子要的很简单，就是你尽力而为。”兰澜轻声安慰。

宋知遇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与她相接。

那双柔和的琥珀色眼眸，仿佛有魔力，让兰澜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谢谢你这么说。”他的声音很轻。

“那么，再聊聊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吧。”兰澜清了清嗓子，再次转移话题。

宋知遇眉毛一挑：“需要你……做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点玩味。

嗯？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兰澜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我得了解基本情况啊。你给了我你的日程表和梨梨的过敏清单。”

“但她有课后班或者兴趣课吗？平时喜欢玩什么？”

“有没有紧急联系人名单？亲属电话什么的？”

“我可不想让什么冒充叔叔的陌生人把她接走。”兰澜条理清晰地解释。

“哦。”宋知遇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她蜷在椅子里的姿势，落在她脚踝处那双奶白色的棉袜上。

“她目前没报课后班。新学年刚开始，还在适应。每周三下午没课，钢琴老师会来家里教。”

“据我所知，没什么奇怪的叔叔。我父母在国外，只有节假日才见。我嫂子有个姐姐，叫白鸢，偶尔会来看梨梨。”

“我把公司前台和助理的电话给你，我们……也交换下私人号码？”他提议道。

“号码？”兰澜一时没反应过来。

“总不能永远靠微信联系吧，”他指出，语气自然，“毕竟现在住在一起了。”

住、在、一、起、了。

这西个字像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涟漪。

谢谢他提醒这个事实。

既然是工作所需，兰澜告诉自己没必要为这个提醒而心慌意乱。

这根本无关紧要。

宋知遇长得再帅也跟她没关系，她是保姆，他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她的“可暧昧名单”上。

她差点笑出声——自己在想什么？他可是事业有成的精英，自己和他天差地别。

他可能经常带女朋友回来……

糟糕！

这点她之前完全没想到，希望不会太快撞见这种场面。

“对，号码。”兰澜稳住心神，“把你手机给我，我给自己发条信息。”

宋知遇从沙发里起身，手伸进裤袋掏手机。

兰澜拒绝承认自己目光下意识地追随了他腰臀的动作。

一个穿着合身灰衬衫的帅哥做这个动作，很难不引人注目。

他把手机递过来，兰澜立刻注意到了锁屏壁纸，是他和梨梨在公园的照片。

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阳光灿烂。宋知遇抱着梨梨坐在秋千上，小姑娘笑得露出豁牙，一颗门牙还在生长中，可爱极了。

“这张拍得真好。”兰澜一边调出短信界面一边说，“那天天气很好。”

宋知遇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嗯，她喜欢公园。我兄嫂……以前也常带她去。”

“抱歉，”兰澜心头一紧，“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

他摇摇头，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这是我记忆中，梨梨第一次在我身边笑得这么开心。她跟着我……并不总是快乐。我想记住她这样的笑容。”

“我明白。”兰澜轻声说，“这是一张非常珍贵的照片。”

“谢谢。”

兰澜快速给自己发了条短信，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把宋知遇的手机递还回去。

“好了。万一我不小心把房子点了，保证第一时间给你发求救信号。”

“感激不尽。”他被逗笑了。

兰澜耸耸肩：“不过估计没这机会。”

“当然。”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却从楼梯上传来。

栗色的发顶一闪，梨梨跳到了客厅地板上。

“爸爸，我遥控器没电了。”她嘟着嘴，“还有电池吗？”

宋知遇从沙发起身走向厨房：“在左边抽屉。我去拿。”

兰澜转过头，发现梨梨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小姑娘开口，带着点审视，“要做午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