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梧桐树下的终章

秋雨裹着桂花香掠过街道，苏晴第三次调整耳后的珍珠发卡，羊绒大衣口袋里的手机还残留着丽杰发来的消息："别太执着，好风景总在下一站"。她望着马路对面咖啡馆的玻璃窗，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模糊了那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他正低头翻书，和七年前那个在篮球场递来冰镇汽水的男生重叠又分离。

"你来了。"哲学博士合上精装本，书页间滑落的银杏书签打着旋儿落在桌上。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刻意搭配的珍珠项链，在假香奈儿大衣的线头处多停留了半秒，"外面冷，坐吧。"

苏晴的指尖在大衣口袋里攥紧便利店饼干的包装袋，塑料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她强装镇定地把焦糖玛奇朵推过去，纸杯边缘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桌面："记得你说过喜欢这家的拉花。"热气升腾间，精心描的眼线被熏得发酸。这是她第三次主动约他，前两次对方总用"在写论文"推脱，却被她偶然发现朋友圈里和不同女生的深夜读书合照。

咖啡杯沿的热气还未消散，苏晴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颤抖："我们真的因为属相就不能在一起？"她盯着对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她特意在寺庙求的护身符，当时他笑着说"宁可信其有"，如今却成了最讽刺的装饰。

哲学博士转动着咖啡勺，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咖啡馆格外刺耳："属相？你到现在还信这种借口？"他突然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出杯口，"苏晴，你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还没醒吗？你说家里有私人厨师，却连煮泡面都会把锅烧糊；你晒的私人飞机合影，背景里摩天轮的影子暴露了一切。"

"那是..."苏晴的假睫毛剧烈颤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别狡辩了！"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首吊着你吗？因为你的虚荣让我觉得可笑！每次听你吹嘘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生活，我都在想，一个人怎么能如此自欺欺人！"他抓起桌上的信封狠狠拍过去，边缘沾着的奶茶渍晕开字迹，"你说初恋是留学牛津的才子，可那些所谓的'哲学对话'，不过是百度百科复制粘贴的句子！"

苏晴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眼前这个曾经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像一柄锋利的刀，将她的伪装一片片剥下："所以...那些一起聊的诗歌，那些温柔的话语..."

"都是看你表演的配合！"他扯下腕间的红绳甩在桌上，尼龙绳结瞬间散开，"你说喜欢存在主义，却连《存在与时间》的第一页都读不懂；你发的'巴黎街头自拍'，不过是用手机软件换了个背景！"他突然凑近，镜片后的目光像冰锥，"我每次听你胡编乱造，都觉得自己在看一场滑稽戏。"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周正发来消息：「雨越下越大，我开了车来接你，停在老地方。」苏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想起上周暴雨夜，周正默默把伞倾斜到她头顶，自己半边肩膀都湿透了；想起他会在她感冒时送来熬好的姜汤，虽然装在普通的搪瓷杯里，却比任何奢侈品都温暖。

"祝你找到合适的人。"苏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她强撑着站起来，踩着磨平的高跟鞋转身。玻璃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轻蔑的嗤笑："终于不用再陪你演这场闹剧了。"

雨幕中，苏晴望着周正举着伞匆匆跑来的身影，突然蹲在路边大哭起来。雨水混着睫毛膏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梧桐树下，哲学博士捡起她遗落的珍珠发卡，冷笑一声丢进垃圾桶，转身走进雨里，仿佛这段时间的一切，从未在他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而苏晴知道，这场用谎言堆砌的幻梦碎了一地，她也该学会面对真实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