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觉醒

坠落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更久。

叶凡在失重状态下紧紧攥着柳萱的手腕，少女的皮肤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原本莹白如玉的肌肤下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纹路，眉心月牙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扩张。更令人心惊的是，她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正逐渐被银白色占据。

"坚持住！"叶凡将纯阳真气渡入柳萱体内，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如泥牛入海。更糟糕的是，金乌血脉竟对柳萱体内的太阴之力产生了诡异的吸引力，两股力量如同磁石般互相牵引，在他丹田处形成狂暴的漩涡。

黑暗中忽然亮起赤红光芒。敖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侧，金袍上沾满紫色血迹，玉角断裂了半截。他单手结印，祭出一面刻满妖纹的古镜："屏息！下面是蚀骨幽泉！"

叶凡低头望去，顿时毛骨悚然。深渊底部竟是一片沸腾的银色湖泊，湖面漂浮着无数白骨。最骇人的是，那些白骨表面都生着细密的月牙纹路，与柳萱眉心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

"太阴圣女的埋骨地。"敖翊冷笑，"三千年来所有鼎炉的最终归宿。"

话音未落，湖水突然掀起巨浪。一只由白骨组成的巨手破水而出，精准地抓向柳萱！叶凡本能地挥拳相迎，纯阳净世炎与骨手相撞的刹那，他脑海中突然响起月清影的声音：

"你以为寒潭相遇是巧合？"

骨手轰然碎裂，但碎裂的白骨化作锁链，瞬间缠住柳萱的西肢。叶凡眼睁睁看着少女被拖向湖心，她回头望来的眼神里，竟带着解脱般的平静。

"不——！"

叶凡背后金乌羽翼猛然展开，前所未有的暴怒引动血脉深处的力量。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显现，羽翼上的火焰由金转黑，将蚀骨幽泉蒸发出巨大的空洞。就在他即将抓住柳萱的瞬间，湖底突然亮起十二轮满月图案，组成一个复杂到极点的阵法。

"太阴十二元辰大阵！"敖翊脸色剧变，"快退！这丫头是阵眼！"

己经迟了。柳萱的身体悬浮在阵法中央，银发如瀑般生长，转眼垂至脚踝。她缓缓睁开完全变成银白的眼睛，嘴唇开合间吐出冰冷的声音：

"恭迎圣主归来。"

整片蚀骨幽泉沸腾翻滚，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柳萱身后凝聚。叶凡感到浑身血液都要冻结——那身影的轮廓，分明与他在母亲记忆碎片里看到的金乌形态一模一样！

"母亲？！"叶凡的金乌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背后虚影发出凄厉啼鸣。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那身影睁开双眼，露出的是一对与月清影相同的银白瞳孔。

敖翊突然抛出古镜："金乌镜·封魔！"

镜面迸发刺目金光，照出柳萱体内骇人的景象——她的心脏位置蜷缩着一个袖珍版的月清影！那小人感应到金光，突然睁眼冷笑："好侄儿，连你也要阻我？"

"你不是姑姑！"敖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你是窃取了她肉身的......"

月清影的虚影尖啸着膨胀，柳萱的身体顿时出现无数裂纹。叶凡看得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冲向阵法中心。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柳萱的刹那，十二轮满月同时射出银光，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月桂树虚影。

树影摇曳间，叶凡恍惚看见两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眉心有金乌纹路，一个印着月牙标记。月清影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叹："双生子，一为日，一为月。金乌圣主与太阴圣女，本就是一体的两面啊......"

现实中的柳萱突然剧烈颤抖，七窍中溢出银色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箭矢，首指叶凡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红剑光从天而降。叶焚天脚踏火龙闯入阵中，手中焚天剑劈开月桂树虚影："凡儿，这是太阴摄魂术！她在强行唤醒柳萱体内的圣女记忆！"

"怎么救她？"叶凡徒手抓住射来的银箭，掌心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叶焚天剑势不停，在柳萱周围划出九道火环："用你的金乌精血点她眉心！快！"

叶凡毫不犹豫咬破食指，带着金焰的血珠按在柳萱眉心。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月牙印记如同饥饿的野兽般吞噬金血，银白纹路迅速染上金芒。柳萱眼中的银白褪去少许，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叶...师兄...杀了我..."

月清影的虚影厉声尖笑："晚了！"她突然操控柳萱的右手，五指如钩掏向自己心口，"既然得不到完整的金乌血脉，那就让太阴本源回归天地吧！"

"不！"叶凡体内突然响起玻璃破碎般的声音。某种桎梏被打破了，金乌镜照射下，他丹田处浮现出一枚被锁链缠绕的金色内丹——那是母亲留下的封印！

锁链寸寸断裂，真正的金乌圣血终于觉醒。叶凡的瞳孔化作竖瞳，背后虚影凝实成三足金乌本相。他长啸一声，啸声中蕴含的上古威压竟让太阴大阵出现裂痕。

月清影的虚影终于露出惊容："你竟然......"

话未说完，叶凡己化作金光贯穿她的虚影。金乌真火顺着银光逆流而上，烧向不知位于何处的本体。柳萱的身体软软倒下，被叶凡稳稳接住。她眉心的月牙印记变成了金镶玉的奇异纹路，呼吸虽然微弱却己平稳。

敖翊收回出现裂纹的古镜，神色复杂："你解开了姑姑留下的血脉封印，但也惊醒了沉睡的......"

深渊突然剧烈震动，那些沉寂的白骨纷纷立起，朝着某个方向朝拜。在蚀骨幽泉最深处，一双堪比山岳的银白眼眸缓缓睁开。伴随着古老而沙哑的妖语，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金乌......叛徒......"

叶焚天一把抓起两个年轻人："走！这是上古大妖烛九阴的残魂！"

众人仓皇逃离时，叶凡最后回望了一眼。在崩塌的深渊底部，他隐约看见十二根通天彻地的青铜柱——与纯阳宗古籍记载中，撑起三界的天柱一模一样。而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被斩断的巨型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