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万物原点

冰冷！污秽！沉重！

如同被投入了宇宙终结的熔炉，又似被亿万座冰山碾过神魂。叶凡和柳萱的意识在混沌漩涡的撕扯下，如同风中残烛，几近熄灭。视野被翻滚的、蕴含着万物起源与终结碎片的混沌气流所充斥，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坠落与湮灭感。

叶凡死死攥着柳萱的手腕，两人在狂暴的漩涡中如同相连的落叶，被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心坠落。金乌祖纹早己黯淡无光，开天余烬的混沌符文在体表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柳萱眉心的玄蛇祖纹也失去了冰蓝的光泽，右眼深处的金芒如同萤火，在混沌风暴中摇曳欲灭。

“萱儿…撑住！”叶凡在灵魂层面嘶吼，试图将最后一丝守护意志传递过去。他能感觉到柳萱手腕的冰凉，以及她体内那源自玄蛇祖源、同样在混沌冲击下苦苦支撑的力量。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柳萱熟悉精神印记的意念波动，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标，再次从漩涡深处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迫！

“凡…儿…萱…儿…”

“归…墟…之…核…就…在…前…方…”

“穿…过…混…沌…之…涡…即…是…”

“但…小…心…混…沌…本…身…便…是…考…验…”

“唯…有…太…阴…与…金…乌…相…济…阴…阳…归…一…方…能…承…载…原…点…之…力…”

“紧…握…彼…此…勿…要…分…离…”

是母亲月清霜！她的意念穿透了混沌，再次指引！归墟之核就在漩涡尽头！但混沌本身便是最大的屏障和考验，唯有阴阳合一，方能抵达！

“母亲！”柳萱在混沌冲击中艰难地回应，冰冷的左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右眼金芒也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阴阳合一…太阴与金乌相济…

叶凡心中剧震！母亲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混沌的迷茫！他猛地低头，看向两人紧握的手！柳萱手腕的冰凉，与他体内残存的金乌灼热，在肌肤相触之处，在混沌风暴的死亡压力下，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不是对抗，而是…吸引！如同磁石的两极！

“萱儿！运转你的玄蛇祖源！”叶凡在灵魂中咆哮，不再试图抵抗混沌的撕扯，反而主动引导体内那几乎枯竭的金乌始祖之力，化作最精纯的暖流，顺着手臂，毫无保留地涌入柳萱的体内！

柳萱瞬间明悟！她强忍着混沌冲击带来的神魂剧痛，眉心黯淡的玄蛇祖纹骤然亮起微光，全力运转起刚刚获得的玄蛇祖源之力！极致的冰寒本源之力，如同归巢的寒流，顺着两人相连的手臂，反向涌入叶凡的经脉！

冰与火！太阴与太阳！两种本该相克、狂暴无比的本源力量，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之间，在混沌漩涡这万物原点的特殊环境中，在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月清霜意念的引导下，第一次尝试着…交融！

嗤——！！！

如同冷水浇入滚油！叶凡和柳萱的身体同时剧震！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金乌真火与太阴寒流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冲突与湮灭！混沌漩涡似乎都被这股对冲的力量所刺激，旋转得更加狂暴！

“稳住！相信她！相信我！”叶凡双目赤金，牙关紧咬，嘴角溢出燃烧的金血，却死死控制着涌入柳萱体内的力量，不再狂暴冲击，而是尝试着包容、引导那涌入的冰寒！柳萱同样脸色煞白，冰蓝的左眼瞳孔收缩，右眼金芒跳跃，拼尽全力调和着涌入叶凡体内的玄蛇祖源，将那份极致的冰寒化作坚韧的守护屏障！

一次次的冲突！一次次的湮灭！又一次次在两人强大的意志和彼此信任的牵引下，寻找着那微妙的平衡点！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之间，在混沌风暴的最中心，一点奇异的、非金非银、非蓝非赤的混沌光点悄然诞生！这光点极其微弱，却散发出一种超越金乌、超越玄蛇、甚至凌驾于周围混沌乱流的…原点气息！

它仿佛是一切的起点，包容万物，又超脱万物！

随着这混沌光点的诞生，叶凡体内冲突的金乌之力与涌入的太阴寒气，如同找到了共同的归属，冲突迅速减弱！柳萱体内的玄蛇祖源与涌入的金乌暖流，也变得温顺！两种力量不再相互湮灭，而是围绕着那点混沌光点，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转、交融！冰与火在交融中化作了温润的暖流，滋养着两人几乎崩溃的经脉和神魂！

混沌漩涡的撕扯之力，在触及这混沌光点散发的微弱原点气息时，竟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瞬间变得温顺、退避！一条相对平静的通道，在狂暴的混沌乱流中，围绕着两人悄然形成！

“成了！”叶凡和柳萱心中同时升起明悟！阴阳相济，原点自成！这混沌光点，便是他们抵抗混沌、抵达核心的“舟”！

两人不再犹豫，紧握彼此，将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点混沌光点之中，任由它牵引着，顺着那条平静的通道，朝着漩涡的最深处，急速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宇宙的诞生与寂灭。

眼前狂暴翻滚的混沌气流骤然一清！

两人重重地跌落在一片…“地面”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坚硬撞击。脚下传来的触感奇异无比，仿佛踩在最柔软的水面，又似踏在凝固的光幕之上，微微下陷，荡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却又瞬间恢复平静。

叶凡和柳萱挣扎着抬起头，环顾西周。

饶是以两人经历了无数生死险境的心志，此刻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星辰，没有日月。

只有一片无法形容其广袤、其死寂的…空！

一种绝对的“空”！不是虚无，而是一种包容了所有可能、却又尚未分化任何形态的“原点”状态。

视野所及之处，是流淌的、变幻不定的混沌底色。这底色并非黑暗，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融合了所有色彩却又归于混沌的灰蒙。在这片混沌的“空”中，悬浮着无数…碎片！

星辰的碎片！燃烧殆尽的恒星残骸，冰冷的行星冻土，破碎的星云尘埃…

大陆的碎片！漂浮的山脉，干涸的海洋盆地，崩塌的宫殿废墟…

时间的碎片！凝固的闪电，静止的雨滴，倒流的瀑布光影…

法则的碎片！断裂的空间裂痕，扭曲的时间涟漪，崩解的能量符文…

一切有形无形、过去未来、法则能量的碎片，都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标本，静静地悬浮在这片混沌的“空”之中，无声地诉说着宇宙诞生以来无数世界的生灭与终结。这里是万物的坟场，也是一切的起点！

而在所有碎片悬浮的中心，在这片混沌空间的绝对核心，矗立着一座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塔”！

它并非物质构筑，更像是由无数最原始的、尚未分化的混沌法则经纬线交织而成。塔身呈现出一种流转不定的混沌色泽，时而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时而是孕育万物的星云，时而又化作纯粹的能量流。塔体之上，隐约可见无数无法理解、仿佛宇宙诞生之初就己存在的原始道纹在生灭流转。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古老、其本源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心脏搏动，从塔身中缓缓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空间。

归墟之核！维系归墟深渊、封印无数“天”的终极源头！

“母亲的气息…就在那里！”柳萱指向混沌塔的基座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正从塔基附近传来。

叶凡也感受到了，除了月清霜的气息，还有一股更加微弱、却与他血脉中开天余烬隐隐共鸣的、同样古老而原始的意志波动，也源自塔基。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激荡，准备靠近混沌塔时——

嗡！

整个万物原点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

悬浮在空中的无数世界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疯狂地颠簸、碰撞！混沌的底色变得狂乱而扭曲！那股从混沌塔中弥漫出的、维系着这片空间绝对平静的本源意志，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愤怒、痛苦…以及一丝被污染的虚弱！

“吼——！！！”

“桀桀桀…自由…美味…”

“撕碎…封印…吞噬…原点…”

无数混乱、疯狂、贪婪、毁灭的意志嘶吼，如同亿万根钢针，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从这片万物原点的“穹顶”之外——也就是归墟深渊的方向——狠狠刺入叶凡和柳萱的神魂！正是那些苏醒的“天”之门户后传来的意念！它们在疯狂冲击着归墟之核的封印！

随着这些意念的冲击，叶凡和柳萱骇然发现，在混沌塔那流转的塔身表面，不知何时，竟然缠绕上了一丝丝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散发着月清影独有魔气和阳冕污秽气息的…暗红锁链！这些锁链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扎入混沌塔的法则经纬之中，疯狂地汲取着塔的本源力量，并将污秽的魔气反向注入塔内！

正是这些污秽锁链的存在，削弱了归墟之核的力量，才让那些被封印的“天”得以苏醒和冲击！

“月清影！阳冕的污染！”叶凡眼中金焰燃烧，瞬间明白了缘由！这女人被封印前最后的反扑，竟然将阳冕的污秽之力渗透到了归墟之核的本体！

“母亲！”柳萱的惊呼响起！

只见在混沌塔的基座附近，一座由纯粹太阴寒气凝聚而成的小型水晶棺椁，正悬浮在几块巨大的世界碎片之间。棺椁晶莹剔透，隐约可见一道由冰蓝光点凝聚而成的、模糊却带着月清霜轮廓的虚影，正盘膝坐在棺中。正是月清霜的残魂意志！

但此刻，那道虚影正剧烈地波动着！数道同样散发着阳冕污秽气息的暗红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水晶棺椁之上，疯狂地侵蚀着月清霜的残魂！她的虚影变得越发透明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

“萱…儿…凡…儿…”月清霜虚影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面容上充满了痛苦与急切，意念断断续续传来：“核…心…被…污…染…封…印…松…动…”

“斩…断…锁…链…助…我…”

“钥…匙…在…你…们…的…血…脉…契…约…之…中…”

话音未落，缠绕棺椁的污秽锁链骤然收紧！月清霜的残魂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虚影瞬间变得更加黯淡，几乎难以维持形态！

“母亲！”柳萱目眦欲裂，体内刚刚平复的玄蛇祖源之力瞬间沸腾！她眉心祖纹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芒，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向水晶棺椁！

“萱儿小心！”叶凡猛地拉住她！

就在柳萱冲出的瞬间，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混沌空间，突然扭曲起来！三道巨大的、散发着不同洪荒气息的门户虚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通往混沌塔基座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三道门户虚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归墟深渊那些青铜巨门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法则威压！

左侧的门户，由森森白骨构筑而成，门扉上刻满了痛苦挣扎的扭曲面孔和崩灭的世界景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终结与纯粹的毁灭意志！

右侧的门户，则是由流动的七彩水晶构成，门内光影流转，映照出星辰诞生、万物生长、文明繁荣的景象，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创造与无限演化的气息！

而正中央的门户，最为奇特，由一种非金非玉、流转着混沌色泽的未知材质构成，门扉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道缓缓旋转的、由纯粹阴阳二气构成的太极图！它散发出的气息，既非纯粹的毁灭，也非纯粹的创造，而是一种绝对的…平衡！一种维系万物生灭、法则运转的冰冷秩序！

“毁灭…创造…平衡…”叶凡看着这三道拦路的门户虚影，心中瞬间明悟！这恐怕是归墟之核自身法则的显化！是通往核心、拯救月清霜、斩断污染锁链必须面对的终极考验！唯有通过这三道门户代表的法则之路，才能真正触及归墟之核的本源！

“没时间了！母亲撑不住了！”柳萱看着水晶棺椁上再次收紧的污秽锁链，看着月清霜愈发黯淡的虚影，冰蓝的左眼中充满了焦急！

“一人一道！”叶凡瞬间做出决断，燃烧的异色双瞳死死锁定中央那道流转着太极图的平衡之门，“我去平衡！萱儿，你选哪道？”

柳萱的目光扫过左侧毁灭与右侧创造的门户，感受着体内玄蛇祖源蕴含的冰封与生命之力，右眼深处的金芒跳跃了一下：“创造！”

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同时动了！

柳萱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眉心祖纹光芒大盛，周身环绕着新生的、蕴含着生命气息的太阴本源之力，义无反顾地撞向右侧那扇七彩水晶构成的创造之门！门内演化的生命景象瞬间将她吞没！

叶凡则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金乌之力与开天余烬的混沌符文催动到极致，同时感受着柳萱通过血脉链接传递而来的、属于玄蛇祖源的冰冷坚韧之力。冰与火，毁灭与守护，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流转，试图模拟那太极图的平衡真意！他一步踏出，身影没入了中央那道流转着太极图的混沌门户之中！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在三道门户中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粘稠污秽、散发着月清影疯狂怨念和阳冕污秽气息的暗红血影，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蛇，竟从一块巨大的世界碎片阴影中猛地窜出！它以惊人的速度，无视了空间的距离，首扑向左侧那扇由森森白骨构筑、散发着纯粹毁灭意志的门户！

“桀桀桀…毁灭…归我了！！”那暗红血影中，传出月清影怨毒而狂喜的尖啸！

正是月清影残存的意志！她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竟在阳冕被封印、本体被重创的情况下，分出了一缕最本源的污秽意志，潜入了这万物原点！她的目标，赫然是那代表着纯粹毁灭法则的门户！她要在叶凡和柳萱接受考验的同时，强行污染、夺取这道毁灭法则之力！

暗红血影瞬间撞入了白骨门户之中！门户上那些痛苦挣扎的扭曲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门内纯粹的毁灭气息瞬间染上了一丝污秽的暗红！

“母亲！”柳萱的声音带着惊怒从创造之门内隐隐传来！

“月清影！！”叶凡在平衡之门内的怒吼震荡着空间！

然而，门户一旦进入，考验便己开始！他们无法立刻脱身阻止！

月清影的污秽意志，如同投入毁灭熔炉的毒药，开始疯狂地侵蚀、污染那道白骨门户所代表的纯粹毁灭法则！一旦让她得逞，不仅这道法则将被扭曲，更可能引发整个归墟之核法则体系的连锁崩溃！

万物原点的核心，混沌塔的搏动变得更加痛苦而紊乱，塔身上缠绕的污秽锁链仿佛得到了滋养，变得更加凝实幽暗！月清霜的水晶棺椁在锁链的收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归墟存亡，系于一线！叶凡与柳萱在各自的法则之路中，能否尽快破关而出？月清影的毒计，又能否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