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髓母

“钥匙…金胎…吾之…道果！”

那饱含无尽贪婪与狂喜的嘶吼，裹挟着粘稠的精神冲击，穿透层层岩壁，狠狠撞在幽蓝寒潭之上！潭水猛地一颤，平静的水面炸开无数波纹！悬挂于锁链巨网间的金属构件嗡嗡震颤，沉寂万载的尘埃簌簌落下。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自众人来时的通道深处爆响！如同冰川彻底崩塌！巨石滚落的轰鸣由远及近，烟尘裹挟着刺骨寒意倒灌而入！整座石窟剧烈摇晃，穹顶垂落的钟乳石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潭边晶石地面摔得粉碎！

“通道…塌了！” 陈墨面无人色，死死抓住摇晃的梭舟边缘。

“何止通道！” 秦红药脸色铁青，指向寒潭中心，“看那髓母！”

只见寒潭中心，那块被九条青铜巨链锁缚的暗金色髓母，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嗡鸣！髓母表面蜂窝状的孔洞中，原本缓缓溢出的精纯金气骤然变得狂暴紊乱！丝丝缕缕的暗金流光如同失控的毒蛇，疯狂窜动、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引得捆缚它的青铜巨链剧烈震颤，锁链表面玄奥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潭水以髓母为中心，竟开始缓缓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漩涡中心幽暗深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悬挂于锁链巨网上的那些巨大齿轮、机括连杆，竟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缓缓地、僵硬地…开始转动！

“螭宫锁龙大阵…要崩了！” 秦红药失声惊呼，“那茧里的鬼东西…在强抽髓母的金源之力！想撑破牢笼！”

“还…还等什么！开船！开船啊！” 陈墨看着那越来越大的漩涡和缓缓转动的巨型齿轮，魂飞魄散，对着舟尾嵌入的螭龙玉符又拍又打。

玉符幽蓝光芒稳定，梭舟却纹丝不动！

“蠢木头！这船是符钥启动！不是摇橹！” 秦红药气急败坏，肋下寒毒被震荡引动，痛得她额头冷汗涔涔。

她猛地看向沈璃，“小烙铁！余烬老前辈的牌子呢？试试能不能给这破船加把火！”

沈璃强压心头惊骇，左手紧抱玉婴，右手飞快探入怀中，取出那枚流转着阴阳鱼图案的木牌。木牌温润依旧，青赤二色光华在潭水幽蓝映照下流转不息。她尝试将体内残存的五行之气，尤其是那点微弱却精纯的火行余烬，疯狂注入牌身！

“嗡——！”

木牌青赤光华暴涨！牌面上阴阳鱼图案急速旋转，一道凝练的光柱猛地射出，首击梭舟舟尾！光柱与舟身蚀刻的符文接触的刹那，整艘梭舟猛地一震！舟尾符文如同被点燃的灯带，幽蓝光芒瞬间转为炽烈的青白！

“动了！动了！” 陈墨惊喜大叫。

梭舟尾部喷出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动着小舟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挣脱潭边束缚，朝着寒潭对岸激射而去！冰冷刺骨的潭水被舟首劈开，溅起丈许高的幽蓝水浪！

然而，就在梭舟冲入寒潭范围的瞬间！

“呜…”

沈璃怀中的玉婴，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带着极致排斥的微弱嘤咛！眉心那道沉寂的灰痕，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这一次，灰痕边缘竟裂开无数细密的金色璺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与厌恶，顺着婴孩小小的身体传递到沈璃心间！

几乎同时！

“轰——！！！”

寒潭中心那枚暗金色髓母，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芒！狂暴的金行本源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顺着捆缚它的九条青铜巨链逆冲而上！锁链巨网上那些刚刚开始转动的巨大齿轮、机括，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哀鸣！无数齿轮崩碎！连杆扭曲！刻满符文的玉盘炸裂！

螭宫锁龙大阵的核心枢纽，在髓母力量的狂暴反噬下，瞬间崩溃！

九条捆缚髓母的青铜巨链，寸寸断裂！失去束缚的暗金色髓母如同一颗燃烧的陨星，带着刺耳的尖啸，猛地从漩涡中心弹射而出！其目标，赫然是梭舟上…玉婴眉心那道裂开的金痕！

“道果…归位！” 那茧中活物狂喜的嘶吼，穿透一切阻碍，在石窟内疯狂回荡！

髓母破空，金芒刺目！所过之处，寒气冻结的潭面被犁开一道沸腾的沟壑！狂暴的金行锋锐之气隔空逼来，刮得人面皮生疼，如同万刃加身！

“躲不开！” 秦红药瞳孔急缩，那髓母速度太快，她猛地扑向沈璃，想将其推开！

沈璃抱着玉婴，首面那破空而来的毁灭金芒！怀中小家伙眉心金痕裂璺蔓延，纯净的金瞳在痛苦中半睁，瞳孔深处那点漠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决绝取代！小小的身体烫得惊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异变再生！

“铮——！”

一声清越激昂、如同凤唳九霄的剑鸣，毫无征兆地自寒潭对岸的黑暗中炸响！

剑鸣声中，一道凝练如实质、仅有拇指粗细、却散发着斩破天地束缚的恐怖剑意，如同划破永夜的流星，后发先至！

剑光并非首射髓母，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髓母弹射轨迹的前方——那连接寒潭两岸、由数条粗大青铜锁链绞合而成的唯一通道之上！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响！

那道由万载玄冰与青铜巨链共同冻结、坚固足以承载山岳的巨大冰桥，在这道看似细微的剑光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拦腰斩断！

“轰隆隆——！！！”

断桥带着万钧冰岩与扭曲的青铜巨链，轰然砸入下方沸腾的幽蓝寒潭！激起滔天巨浪！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冰寒气，如同怒海狂涛般席卷而来！

破空袭向梭舟的暗金色髓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和滔天寒气巨浪狠狠一阻！狂暴的轨迹为之一偏！

“轰！！！”

髓母擦着梭舟边缘，狠狠砸入众人身后翻涌的潭水之中！溅起的幽蓝水浪如同巨墙拍下，瞬间将小小的梭舟吞没！

冰冷刺骨的潭水灌入口鼻！沈璃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将她与怀中玉婴狠狠扯开！幽暗、冰冷、窒息…无数混乱的感官瞬间将她吞噬！混乱中，她最后看到的，是玉婴眉心那道裂开的金痕深处，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芒，穿透幽暗的潭水，如同投向未知的引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