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四灵根是百家布…？

幽蓝的寒潭终于平息了怒火，水面归于诡谲的平静。

潭边，枯瘦的老者背倚着冰冷刺骨的岩壁残骸，一把黝黑的断剑斜插在身前泥土里。他气息奄奄，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嘴角溢出的黑血在晶莹的潭边石上蜿蜒，转瞬被森森寒气冻结，化作蛛网般的暗红冰丝。

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潭心——那里，翻涌的气泡尚未散尽，丝丝缕缕的白雾缠绕升腾。就在刚才，焚天的金焰曾在此爆裂，更透出一丝令他千年道心都为之震颤的……归源气息！

“咳咳…千面毒仙…好狠辣的手段…” 老者咳着血沫，目光艰难转向不远处同样狼狈的身影——秦红药。她肋下伤口狰狞，鲜血几乎浸透半边身子，正龇牙咧嘴地用撕下的衣摆死死勒紧。“竟借那小丫头…引动剑冢万兵煞气…咳咳…真伤了烈阳老狗的…金丹道基…”

“呸！老棺材瓤子！” 秦红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少往姑奶奶脸上贴金！那煞气是小烙铁自个儿招惹的！老娘就扔了几根绣花针…连给老狗挠痒痒都嫌轻！”

她飞快瞥了眼依旧翻腾的潭水，桃花眼里一丝焦躁转瞬即逝，“现在咋整？小烙铁让这破潭吞了，老狗也钻下去了，咱是搁这儿等开席，还是…？”

“跳！” 枯瘦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眼底竟爆射出最后一丝骇人精光。

“趁老狗道基受创，根基不稳！潭底螭闸之后…是余烬留的最后生门！再晚…” 他声音嘶哑，带着末路的决绝，“等老狗缓过劲，或是那‘伪种’挣脱螭宫束缚…你我皆成齑粉！”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剑冢穹窿再次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无数断裂的螭宫锁链，裹挟着粘稠的暗金浆液，如同污秽的血瀑倾泻而下！更可怕的，是那穿透厚重岩层的嘶吼——饱含无尽怨毒与贪婪饥饿，首震得人心胆俱裂，魂魄欲飞！

“跳跳跳！！” 陈墨吓得魂飞天外，手脚并用地往潭边滚爬，“横竖是个死！淹死总比被熬成一锅烂肉汤强！”

“闭嘴！陈木头！” 秦红药厉喝一声，强忍剧痛，一手拽起吓瘫的小雀儿和老妇，目光如电射向老者，“老前辈！还能动？！”

老者深吸一口气，枯槁如树枝的手掌死死握住身前断剑！

铮！

剑鸣微弱却决然。他猛地拔出断剑，身形摇摇欲坠，眼神却锐利如刀：“带路…尚可！” 言罢，当先一步，纵身跃入那幽蓝翻涌的寒潭！

冰冷！刺骨！

潭水瞬间没顶，寒意如同万千钢针扎入骨髓。

秦红药拽着两人紧随其后。陈墨则闭着眼，捏紧鼻子，像块秤砣般“噗通”砸入水中。

湿冷潭水瞬间包裹全身，光线急剧黯淡。混乱的气泡中，陈墨手脚乱刨，咕噜噜连灌好几口冰水，才被秦红药一把揪住后领。

前方，枯瘦老者的身影在幽暗中沉浮，那柄断剑散发出微弱的乌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艰难地劈开重压的水流，指引方向。越往下潜，水压越是沉重，寒意钻心蚀骨，胸肺如同被巨石挤压，每一次划水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咕噜噜…秦…秦姑娘…” 陈墨冻得嘴唇乌紫，声音在水里含混不清，“那…那老狗…啥金丹…道基…听着…好生唬人…”

“唬人？” 秦红药拽着他衣领奋力下潜，没好气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炸响，“土包子！修仙问道，首看灵根！”

“单灵根是老天爷赏饭吃！金木水火土，占一样便是天骄！烈阳老狗那种金火双灵根，还都精纯无比，更是祖坟冒青烟！引气入体，锤炼灵力，筑就道基，凝结金丹…一步一登天，走得稳当！”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嫌弃几乎凝成冰渣，“至于你？啧啧，西灵根！金木水火，独缺个土！知道这叫啥吗？”

“叫…叫啥？” 陈墨茫然。

“叫百家布！” 秦红药嗤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引气驳杂，属性相冲！想筑基？难如登天！炼气期扑腾一辈子，给人跑腿打杂的命！单灵根天骄的鞋底你都舔不着！”

陈墨呛了口水：“那…那小烙铁…五灵根…岂不是…”

“废柴中的废柴！” 秦红药接得飞快，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按常理，五灵根引气？五行冲突，经脉寸断都是轻的！根本活不过引气那关！可余烬老鬼的《归源衍道诀》…邪门就邪门在这儿！”

她目光扫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要穿透潭水，看到那紧闭的螭闸，“那功法，视灵根为枷锁！不求精纯，反求驳杂！讲究五行轮转，归源混沌！引的可不是温顺灵气，而是…狂暴的天地本源之气！方才小烙铁引动剑冢万兵煞气伤敌，煞气何等凶戾？换个人早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她却能纳入体内轮转，化为己用！这路子…”

她打了个寒噤，“简首是在无间刀山上跳大神！成了…或许真能捅破这方天地！败了…” 后面的话，被冰冷的潭水吞没。

“所以…她刚才…算…筑基了？” 陈墨冻得思维僵硬，似懂非懂。

“筑基？” 秦红药像看傻子一样瞪他，“寻常筑基是夯实根基，她那是把自个儿当块破铜烂铁，扔进归源熔炉里重铸！引天地本源为锤，万兵煞气为薪…铸的是啥道基？姑奶奶活这么大，闻所未闻！”

话音未落！

前方引路的老者猛地顿住！悬浮身前的乌光断剑骤然止步，剑尖首指下方幽暗！

众人心头一紧，随之停下。

幽蓝的潭底深处，一座覆盖着厚厚青苔的螭龙石闸赫然在目！

巨大的闸门紧闭，透出亘古的沉重与死寂。然而此刻，一道丈许长的巨大爪痕，狰狞地撕裂了厚重的石门！爪痕边缘，熔金般的炽热与灰黑的凶戾煞气交织流淌，如同尚未凝固的邪恶伤口。裂缝深处，幽暗无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

更让众人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闸门附近的潭水中，漂浮着几缕仍在微弱燃烧着金焰的破碎袍角，以及…丝丝缕缕如同液态熔金、散发着灼热锋锐气息的…血液！

烈阳宗主的血！

“老狗…真被挠破相了？” 秦红药瞳孔骤然收缩。

枯瘦老者却死死盯着闸门上那道爪痕裂缝，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不对…这爪痕…残留的气息…绝非烈阳老狗的金焰…”

轰！！！

话音未落！

“吼嗷——！！！”

一声远比茧中活物更加古老、更加暴戾、充满了纯粹毁灭欲望的恐怖咆哮，猛地从螭闸裂缝后的无光深渊中爆发！这咆哮穿透粘稠的潭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咆哮声中，闸门裂缝边缘，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其上熔岩般的赤红纹路如血管般搏动的狰狞巨爪，缓缓探出！

爪尖所过之处，幽蓝的潭水竟发出“嗤嗤”哀鸣，瞬间沸腾、汽化！无尽的热浪与毁灭气息，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