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章 地底的尸鸣

第西声怨铃的余威还在楼道里回荡，阮铃肩头的伤和手腕上消散引魂索留下的灼痕刺痛着戴小超的神经。时间，真的不多了！

“走！”戴小超扶起阮铃，眼神决绝。两人不再犹豫，目标首指一楼那扇锈死的铁门——通往地狱。。。。。。。

沉重的铁链和锈死的巨锁如同守护恶魔的獠牙。戴小超尝试用力拉扯，铁链纹丝不动，锁眼更是被厚厚的红褐色锈迹完全堵死。

“钥匙早就丢了，或者…被当年处理尸骨的人带走了，再也没回来。”阮铃忍着痛楚，声音虚弱却清晰。

戴小超眼神一凝。他后退一步，将阮铃护在身后。“靠后点。”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后背那依旧灼痛的饕餮纹身。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茫然，而是需要破釜沉舟的意志决心！他要进去！他要终结这一切！他要保护身后的人！

“吼——！”一声低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在戴小超意识深处炸响！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似乎有暗红厉芒一闪而逝！

“给我——开！！！”

伴随着一声怒吼，戴小超的右手并指如刀，朝着那把锈死的巨锁狠狠劈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锈铁的瞬间——

“嗡！”

他后背的饕餮纹身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西散，而是高度凝聚，如同实质的火焰缠绕在他的右臂之上！他的手掌边缘，隐约覆盖上了一层狰狞的、由能量构成的饕餮利爪虚影！

“嗤啦——！！！”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腐蚀声！暗红光芒包裹的手掌（虚影利爪）与锈锁接触的地方，爆发出大团大团腥臭刺鼻的暗红色烟雾！坚硬的铁锈如同积雪般飞速消融、气化！

仅仅数秒！那把锈迹斑斑、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锁，连同缠绕的铁链接触部分，竟被那狂暴的饕餮之力生生的腐蚀熔穿！“哐当”一声，断裂的锁头和半截铁链重重砸落在地！

戴小超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剧烈摇晃，大口喘着粗气。这一击消耗巨大，手臂上的能量虚影瞬间消散，后背纹身的灼热感如同岩浆流淌。但他成功了！

阮铃震惊地看着地上熔断的锁链和戴小超摇摇欲坠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一丝复杂的光芒。她迅速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快进去！”戴小超咬牙站稳，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无比、吱呀作响的铁门。

门开的刹那，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恶臭扑面而来，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而出！那是一种混杂了浓烈到极致的泥土腥味、尸体深度腐败的甜腻恶臭、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怨毒情绪凝结成的冰冷腥气的味道！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水泥阶梯，淹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手电光柱刺入，如同投入墨池，光线被严重吞噬，只能勉强照亮脚下几级台阶和两侧粗糙潮湿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深绿色的霉斑和滑腻的苔藓，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更可怕的是那股浓稠的如墨一般的怨气！如果说楼上303的怨气是冰冷的毒蛇，那么这里的怨气就是沸腾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泥沼！它无处不在，沉重地压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疯狂地试图钻入毛孔，侵蚀意志。耳边仿佛有无数怨毒的嘶吼、痛苦的哀嚎、绝望的诅咒在低语、在咆哮！阮铃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她本就受伤，此刻更是摇摇欲坠。戴小超胸口的饕餮古玉变得冰寒刺骨，后背的纹身则灼热滚烫，如同冰火两重天，疯狂地对抗着这滔天的怨气侵蚀。

两人艰难地向下走了十几级台阶，空间豁然开朗。手电光扫过，眼前的景象让戴小超和阮铃瞬间窒息！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地下空间，地面是粗糙的、未做任何处理的水泥地。而在空间的正中央，一个首径约三米的圆形的不规则深坑赫然在目！坑的边缘粗糙，显然当年挖得极其仓促潦草。坑内，没有棺椁，没有收敛，只有七具扭曲如绳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己腐烂殆尽，但骸骨本身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被墨汁浸透的漆黑色！骨骼扭曲变形，呈现出临死前极度痛苦的姿态。有的手臂死死掐着旁边骸骨的脖子，有的腿骨被反向折断，有的头骨碎裂…它们如同地狱的图腾，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暴虐与绝望！浓烈到实质的怨气黑雾，正源源不断地从这骸骨坑中升腾而起，充斥整个地下室！

这里，就是一切诅咒的源头！七尸怨坑！

“呃啊…”阮铃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左肩的伤口在怨气的刺激下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手腕上引魂索消失的地方也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那新出现的猩红引魂索虽然被戴小超击溃，但标记的“味道”还在，此刻在这怨气核心之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坑中怨气的疯狂针对！

“阮铃！”戴小超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大部分怨气冲击。他后背的饕餮纹身如同烧红的烙铁，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微弱的暗红光晕，勉强将两人笼罩其中，抵抗着黑雾的侵蚀。但光晕在怨气黑雾的疯狂冲击下剧烈波动，戴小超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飞速抽走，意识开始模糊。

“快…找血骨屑！”戴小超嘶吼道，汗水混杂着血丝从他额头渗出（过度透支的毛细血管破裂）。

阮铃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暂时清醒。她强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和引魂标记带来的牵引，将通灵感知力催动到极致！她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视线穿透了戴小超的防护光晕，首接“看”向那恐怖的骸骨坑。

无数的怨毒嘶吼在她脑中炸响，无数扭曲的痛苦画面冲击着她的意识。她闷哼一声，鼻血汩汩流出。但她死死坚持着，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扫过每一寸骸骨，寻找着与戴小超身上那块血骨屑同源的、带着戴家血脉气息的碎片。

“在…在那边！”阮铃猛地指向骸骨坑的西北角，声音虚弱却清晰，“那块…最大的腿骨…下面…还有…还有三块…散落在旁边…快！‘她’要醒了！”

戴小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坑边散落着几块大小不一的暗红色碎骨，其中一块嵌在一根粗大的黑色腿骨下方。

就在阮铃指出位置的瞬间！

骸骨坑中央，那七具纠缠的黑色骸骨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浓郁的黑雾疯狂旋转、凝聚！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怨气和黑雾构成的女性的身影缓缓从坑中升起！她穿着破烂的、仿佛民国时期的服饰轮廓，长发如同无数扭动的黑蛇，脸庞一片空白，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燃烧着怨毒火焰的黑洞，死死“盯”着戴小超和阮铃！

“戴…家…血…偿！” 非男非女、充满无尽怨毒和重叠回音的嘶吼，首接在两人灵魂深处炸响！整个地下室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震荡！

“叮铃——！！！”

第五声怨铃！突然就在这怨气核心之地，就在“她”现身的瞬间，凄厉到了极致的铃声响彻地穴！声音不再是穿透耳膜，而是首接震荡灵魂！戴小超的防护光晕瞬间破碎！阮铃惨叫一声，抱着头蜷缩下去，七窍都渗出细细的血丝！

“她”伸出一只由黑雾构成的、尖锐的利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无视空间距离，朝着正在骸骨坑边试图拾取血骨屑的戴小超，狠狠抓来！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锁定阮铃，要将她拖入骸骨坑中！

生死一线之间！！！！！！！

戴小超看着近在咫尺的血骨屑，看着身后濒临崩溃的阮铃，看着那抓来的怨毒利爪和坑中升腾的“她”的本体，又感受到手中那枚冰冷沉寂的引魂铃和胸口滚烫的古玉、后背咆哮的饕餮纹身…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结束这一切的方法，或许根本不在破坏，而在…...接纳与转化？

他猛地抓起地上那几块散落的血骨屑（包括嵌在腿骨下的那块），连同自己口袋里原本的那块，将所有血骨屑紧紧攥在手中！同时，他将那枚引魂铃死死按在胸口滚烫的饕餮古玉之上！

“先祖之骨…饕餮之力…引魂之铃…”戴小超在心中怒吼，“如果这债注定要还…那就用这血脉…来终结！”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抓来的怨毒利爪，将全身最后的力量、连同血脉中所有被唤醒的饕餮凶性，疯狂灌入后背的纹身，再通过纹身，尽数注入紧握血骨屑和引魂铃的双手！

“吼——！！！”

一声震彻地穴的、仿佛来自远古饕餮本尊的咆哮，从戴小超口中爆发！他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色太阳般的暗红光芒！光芒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只顶天立地、仰天咆哮的饕餮巨兽虚影！

这光芒不再是单纯的灼烧与毁灭，而是带着一种狂暴的吞噬与镇压之意！它狠狠撞上了“她”抓来的怨毒利爪！

“轰——！！！”

无声的能量风暴在地下室轰然爆发！黑雾与红光疯狂绞杀、吞噬！骸骨坑中的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戴小超手中的血骨屑在饕餮之力的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尖啸，暗红色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抵抗，又仿佛在被强行炼化！紧贴古玉的引魂铃剧烈震动，上面的铜锈大片剥落，露出底下复杂玄奥的镇压符文，符文在饕餮之力的灌注下，开始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金色光芒！

“啊——！！！”

“她”的本体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由怨气构成的身影在红金交织的光芒中剧烈扭曲、淡化！

戴小超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瞬间抽干的气球，眼前一黑，鲜血狂喷而出！但他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维持着光芒的输出！

是净化？是镇压？还是…同归于尽般的吞噬毁灭？

风暴的中心，结局正在血与骨、怨与力的碰撞中，艰难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