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辰王府密事

我攥着裙角发愣，许是还未睡醒产生了幻觉。蓉姐儿收回手时，发间的梨花散落。辰王重重咳嗽两声，震得桌上的青瓷碗碟叮当作响，"快趁热吃，凉了可就没这鲜味了。"他笑着往我碗里夹了块糖醋排骨，可那笑容却没到达眼底，浑浊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长廊尽头。

我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将蟹黄汤包戳出个小孔，看着金黄的汤汁缓缓流出。三个小哥哥埋头吃饭，寂静的饭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窗外的风愈发肆虐，白灯笼的穗子抽打着窗棂，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极了昨夜梦中锁链拖拽的节奏。

午膳草草结束，奶娘抱着我往清雅院走时，我扭头回望，只见蓉姐儿站在游廊下，鹅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正对着我轻轻摇头。

再醒来时，西斜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奶娘一边替我整理衣裳，一边絮絮叨叨："蓉小姐在院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一首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也不说话。"。推开院门的刹那，我看见蓉姐儿坐在老梨树下，怀里抱着那只掉了耳朵的布老虎。她今天换了身淡粉色襦裙，发间别着新鲜的梨花，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泛着蓝光。见我出来，她立刻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还带着余温的枣泥酥。

"吃~。"她的声音像风吹过铜铃，清透却带着一丝沙哑，竟是我从未听过的。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发间玉簪剧烈震颤，金蓝光芒将枣泥酥上的芝麻都映得发亮。蓉姐儿咬着嘴唇，"嘘，早上的事......"她顿了顿，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道，"别再问了，对你不好。"“你怎么会说话？”我充满了疑惑的问，奶娘告诉我蓉姐儿七年了从未开口，哪怕是笑都未笑出声过。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丫鬟们的脚步声。蓉姐儿慌乱地将油纸包塞进我手里，转身要走，却被我拽住了裙摆。"是只有我可以听到你说话吗？"我仰头看着她，"还有辰王府......"她猛地捂住我的嘴，指尖冰凉刺骨，眼中满是恐惧："别说！隔墙有耳！"

风又起了，卷着几片梨花落在石桌上。蓉姐儿松开手，从布老虎肚子里掏出那块刻着符文的桃木片，快速在我掌心画了个符号。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掌心蔓延全身，发间玉簪的光芒也随之黯淡。"晚上戌时，老梨树下。"她低声说完，转身跑开，淡粉色的裙摆消失在月洞门后，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混着枣泥酥的甜腻，萦绕在空气中。

掌心残留的符文此时又微微发烫，像条细小的火蛇在皮肤下游走。我攥着油纸包站在原地，枣泥酥的甜香混着蓉姐儿身上的药味，竟与永寿宫那夜的腐叶气息隐隐重叠。远处传来丫鬟们清扫落叶的声响，惊起几只灰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老梨树枝桠在暮色中摇晃，宛如无数只伸出的手。

“小祖宗在想什么？”奶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我差点摔了油纸包。她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虎头鞋，粗布围裙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暗红砂砾——和早晨窗棂上拍到的一模一样。我盯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想起昨夜她怕我睡不安稳一首守在我床边的身影。

回房的路上，发间玉簪突然渗出金蓝微光，在视网膜上投出破碎的画面：糖葫芦少年倚着宫墙，咬着竹签冲我挑眉；蓉姐儿画的符文，在风中化作无数飞虫，扑向老梨树根部......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三万年前黑衣男子的血书、永寿宫铜镜里的黑雾、还有燕苒和看不清脸的孟婆在奈何桥边的惊呼。

掌灯时分，奶娘端来莲子羹，瓷碗边缘的缠枝莲纹让我想起太皇太后赏的那支步摇，突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歇着吧，”她替我掖好被角，指尖不经意擦过我发间玉簪，“辰王府夜里湿气重。”房门合拢的刹那，我听见锁簧轻响——她竟将我反锁在了房内。“奶娘也听到了！我心中一惊，只能这么解释，不然为何唯独今日锁门。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渐渐染成幽蓝。我趴在雕花窗上，望着老梨树方向若隐若现的黑影。蓉姐儿的话在耳边回荡，可糖葫芦少年的叮嘱更如重锤敲击心脏：“在羽翼未丰前，莫要轻举妄动。”一岁的身躯连窗台都够不到，若真有危险，如何自保？但那神秘的气音、蓉姐儿眼底的恐惧、还有王府上空盘旋的乌鸦，都在催促着我——或许老梨树下，藏着能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正当我犹豫时，窗纸突然被啄出个小洞。明王爷爷府的白鹦鹉扑棱着翅膀钻进来，喙间衔着片泛着荧光的枫叶。叶面上用幽冥火写着：“去！但别碰树根。”发间玉簪应声而鸣，震得满室烛火摇曳。我攥紧枫叶，心跳如擂鼓。戌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老梨树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狰狞，而那神秘的召唤，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老梨树背后的秘密，如同蛛网般交织着天界，幽冥与人间的隐秘。三万年前辰王府先祖曾以桃木为剑、符咒为盾，联合天界，幽冥界与妖族展开殊死搏斗，而这棵老梨树，正是当年封印妖族“玄夜“的镇物之一。树下深埋着刻满古老咒文的青铜方鼎，鼎中镇压着玄夜残余的恶念之一，鼎身缠绕的锁链，与蓉姐儿梦中的锁链声隐隐呼应。

蓉姐儿脖颈后的蝶形胎记，实则是开启封印的“钥匙印记”。她自出生便被神秘力量影响，能感知玄夜的异动，那些月圆之夜低吟的咒文，是封印松动时，她无意识间维持封印的本能反应。辰王府小辈稀少，并非人丁不旺，而是每当封印出现波动，靠近梨树的孩子就会莫名失踪——实则是被吸入幽冥裂隙，化作维持封印的“活祭”，这也是辰王爷爷袖口桃木符剥落、神色忧虑的根源。

永寿宫地砖的暗红砂砾，与老梨树根系吸收的妖界煞气同源；太皇太后赏的物件中暗藏的怨灵，正是企图借雪儿破解封印的试探。而糖葫芦少年的警告，暗示着老梨树的秘密背后，还牵扯着皇室与天界，幽冥界以及妖界更深的纠葛。树下或许藏着三万年前的真相，也可能埋着能颠覆三界平衡的幽冥至宝，一旦开启，将引发天地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