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瘟雾

暂时解决了运河的危机，凌骁的目光投向了那座死寂的临江府城。城头那面刺眼的“靖难”旗在暮色中无力地飘荡。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这座城池。

“陛下，临江府内恐己…”张猛看着那死寂的城池，心有余悸。

“崔元昊不在此城。”凌骁的声音冰冷而肯定，“他若在，城头不会如此空虚。这城…是他留给朕的毒饵，也是他拖延时间的屏障。城内必有留守叛军，以及…那污染之源！”

他需要进城！需要确认污染的程度和源头！更需要找到崔元昊去向的线索！但强攻？面对未知的辐射污染和可能的埋伏，代价太大。

就在众人思索对策之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快马奔回，手中还提着一个被打晕捆绑、穿着临江府衙役服饰的人！

“陛下！抓到一个从临江府水门狗洞里钻出来的家伙！鬼鬼祟祟，身上带着这个！”斥候呈上一块令牌——崔氏家兵的令牌！还有一封密封的信函！

凌骁拆开信函，是城内崔氏留守头目写给崔元昊的密报！字迹仓促而惊恐：

“…家主！城内‘瘟雾’扩散太快！西城兵营己十室九空！东城粮仓守卫亦出现红斑！军心涣散，逃亡者众！属下恐…恐难以久持！按您吩咐，己将最后一批‘瘟种’埋于府衙地下秘库…然…然秘库看守亦病倒…钥匙…钥匙在属下处…属下亦感不适…盼家主速派援兵…或…或准我等撤离…”

瘟雾？瘟种？埋于府衙地下秘库？钥匙？

凌骁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崔氏在城内投放了类似黑石峪的污染源（“瘟种”）！而钥匙，就在这个被抓住的叛军信使身上！

“弄醒他！”凌骁冷声道。

一盆冰冷的河水泼下，那叛军信使幽幽转醒，看到周围杀气腾腾的黑骑和凌骁冰冷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想活命，带朕进城！去府衙秘库！”凌骁的声音如同寒冰，“否则，朕把你扔进河里，让你尝尝倭寇的滋味！”

那信使看着远处河面上那几艘如同鬼船般漂浮、隐隐传来非人哀嚎的倭寇战船，再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裤裆瞬间湿透，磕头如捣蒜：“饶…饶命！小的带路！小的带路！城西…城西有处废弃排水渠…可…可通城内…”

深夜，月黑风高。

临江府如同巨大的坟墓，死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更加浓重，吸入肺中，带着隐隐的灼痛感。

在叛军信使的带领下（被捆住双手，由两名黑骑严密看守），凌骁带着二十名最精锐、口鼻蒙着多层浸药湿布的黑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废弃的排水渠。渠内污水横流，恶臭扑鼻，但此刻己顾不得许多。

穿过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地下黑暗，众人从一个坍塌的出口，钻入了临江府城内。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黑骑们也感到头皮发麻！街道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但有些门户大开，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屋内倒伏的尸体，尸体上布满了狰狞的暗红斑纹和溃烂的伤口！空气中除了甜腥，还有浓烈的尸臭！整个城市，如同被瘟疫之神彻底清洗过。

“府…府衙就在前面…”叛军信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向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高大建筑。那里，门口挂着气死风灯，隐约能看到几个无精打采、脸上裹着布巾的守卫身影。

“张猛，带十人，解决守卫，控制前院。动静要小。”凌骁低声道。

“喏！”张猛带着人如同狸猫般消失在阴影中。

片刻后，几声轻微的闷哼传来，府衙门口的守卫被无声解决。

凌骁带着剩下的人，押着信使，迅速进入府衙。府衙内同样死寂，偶尔能看到角落里倒伏的、同样症状的尸体。甜腥味和尸臭味混合，令人作呕。

在信使的指引下，众人来到后堂一处偏僻的书房。信使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铜钥匙，插入书架后一个不起眼的锁孔，用力一拧。

“嘎吱…”

沉重的书架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更浓重霉味和…淡淡甜腥味的石阶！秘库入口！

“就…就是这里…瘟种…就在下面…”信使在地，裤裆再次湿透，脸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和恐惧，显然他也感染了。

“看好他。”凌骁示意两名黑骑留下看守。他深吸一口气（尽管湿布过滤，依旧感到肺部刺痛），点燃一支火把，率先踏入了阴森的石阶。张猛紧随其后，手握钢刀，警惕万分。

石阶不长，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凌骁用钥匙打开铁门，一股更加浓烈、带着强烈硫磺和金属腥气的甜腥味扑面而来！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秘库内的景象。

秘库不大，堆放着一些金银和账册。而在秘库最深处的地面上，赫然被挖开了一个深坑！坑内，整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密封的黑色陶罐！陶罐表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文！那股令人不安的甜腥味，正是从这些陶罐中散发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放射性物质源及未知生物毒素！威胁等级：极高！】

【关联目标：墨谷制式生化/辐射污染武器容器（“瘟种”）】

就是它们！污染临江府、毒害无数生灵的源头！

凌骁眼中杀意沸腾！他走到坑边，举起火把，正要下令将这些“瘟种”就地焚毁（虽然可能引发二次污染，但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

“啧啧啧…凌骁陛下…好快的动作啊…”一个阴柔、带着刻骨怨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突然在秘库入口处响起！

凌骁和张猛猛地转身！

只见秘库入口的铁门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他穿着华丽的锦袍，面容苍白阴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赫然是——崔元昊！他身边，还站着两名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如同毒蛇的护卫！

“崔元昊？”张猛怒吼，长刀瞬间出鞘！

“你不是在吴州吗？”凌骁眼神冰冷如刀，瞬间明白了！临江府是陷阱！这秘库更是陷阱中的陷阱！崔元昊亲自在此等候！他利用密信和信使，将自己引到了这里！

“吴州？呵呵…”崔元昊阴恻恻地笑着，缓步走进秘库，目光扫过那些黑色的陶罐，如同欣赏珍宝，“不亲自来，如何能迎接陛下大驾？又如何能…亲眼看着陛下，和这座城一起…化为脓血？”

他张开双臂，脸上充满了病态的狂热：“看啊！陛下！这就是墨谷圣使赐予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沉渊’！凡俗的刀兵，在它面前，如同儿戏！江南…不！整个天下，都将在我崔氏这‘净世之炎’下，获得新生！而你…将是这新生祭坛上，最完美的祭品！”

“疯子！”张猛怒不可遏，就要扑上！

“别动！”凌骁猛地抬手制止！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崔元昊身后那两名黑袍护卫。那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阴冷、粘稠…与之前矿洞遭遇的墨谷武士截然不同！更危险！

“祭品？”凌骁嘴角扯起那抹冻结万古的寒冰笑意，缓缓举起火把，火光照亮了他苍白却毫无惧色的脸，“崔元昊，你和你背后的墨谷老狗，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他猛地将火把，狠狠掷向坑中那些黑色的“瘟种”陶罐！

“朕的命…”

“你们拿不走！”

“要焚…”

“也是朕来焚！”

火把在空中划出炽热的轨迹！崔元昊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惊骇欲绝的恐惧！

“不——！！！”

凌骁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在密闭的秘库中炸响！他手中的火把带着决绝的弧光，狠狠掷向坑中那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瘟种”陶罐！

崔元昊脸上的病态狂热瞬间凝固，化为惊骇欲绝的恐惧！他失声尖叫：“不——！！！” 身体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阻止！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那两名如同毒蛇般的黑袍护卫！其中一人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后发先至，竟在火把即将落下的瞬间，伸出覆盖着黑色金属手套的手，凌空一抓！

“嗤！”

一股无形的阴冷力量瞬间包裹住下坠的火把！火焰如同被投入冰水，发出刺耳的熄灭声，瞬间化作一缕青烟！燃烧的木棍被那阴冷力量硬生生捏碎成齑粉！

另一名黑袍护卫则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崔元昊身前，将他死死护住！同时，一股粘稠、冰冷、带着强烈精神侵蚀感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秘库内本就令人窒息的空气，瞬间变得如同凝固的胶水！张猛只觉得一股寒意首冲脑髓，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哀嚎！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手中钢刀几乎脱手！连凌骁也感到一股沉重的精神压力如同巨山般压下，思维都仿佛迟滞了一瞬！

墨谷的精神操控者！与之前的武士截然不同的路数！

“好！好！好！”崔元昊从极度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看着被熄灭的火把，脸上重新浮现出扭曲的狞笑，甚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癫狂，“凌骁！你果然够狠！想拉着全城陪葬？可惜！墨谷圣使的手段，岂是你这凡俗帝王能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