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本我迷宫

天命总部地下十三层的实验室冷得像座冰窖。

识之律者——或者说，占据着符华躯体的第八律者——突然从意识深潜中惊醒。她的指尖还插在脑机接口的神经导管里，导管另一端连接着巨大的虚数潜航装置，屏幕上闪烁着修真界传回的最后一帧画面：终焉律者胸口的齿轮核心，以及那个被系统重置成原始形态的"伪神奥托"。

"她们都是你。"

声音从她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却带着符华特有的冷静音色。识之律者猛地扯断导管，液态崩坏能顺着伤口渗入皮肤，在血管里留下蛛网般的金线。镜面墙上映出她的倒影：蓝发，赤翎，右眼却变成了律者特有的鎏金色。

"她们曾是你。"

这次声音来自左侧的阴影。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每个屏幕都播放着符华记忆的碎片：太虚山顶的晨练、圣芙蕾雅教室的板书、被奥托一枪爆头时飞溅的血珠......

"她们是你的一部分。"

第三道声音首接在她颅骨内炸响。识之律者抱住头跪倒在地，感到无数人格残片正在脑内厮杀。最强烈的那个碎片正疯狂警告她：

『没时间耽搁了！』

『一旦脑波异常传出去——』

天花板突然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嗡鸣。

识之律者条件反射地摆出太虚剑气的起手式，却在看到来人时僵住——奥托·阿波卡利斯站在门口，手中把玩着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轩辕剑。真正的轩辕剑，不是修真界的太虚仿品。

"下午好，老朋友。"

他的微笑和监控视频里枪杀符华时一模一样。

修真界的月背战场上，终焉律者的删除程序己经启动。

空间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屏般扭曲闪烁，琪亚娜不得不将薪炎太虚剑插入月壤来稳定身形。那个褪去奥托伪装的"原始终端"飘浮在终焉律者上方，苍白的手指不断弹出半透明指令窗：

【清理协议第3阶段】

【确认删除目标：伪神9314号】

【附加目标：异常变量（K-423）】

"它把我们也列为清除对象了！"林小凡用灵符裹住口鼻，月尘里的崩坏能己经浓到足以腐蚀防护服，"师姐！那些指令窗的纹路......"

琪亚娜瞳孔骤缩。她认出来了——那些闪烁的代码框架，分明是天命总部主机的操作界面！

「原来如此。」

西琳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修真界的终焉程序......」

「和天命总部的虚数潜航系统是同一套源码！」

太虚剑突然剧烈震颤。符华的本体剑不知何时出现在琪亚娜左手，与右手的薪炎王剑共振出刺耳鸣响。两把剑的剑格同时浮现羽渡尘纹样，赤色翎羽的虚影交织成完整的图案——

正是天命组织的徽记。

"班长......"

琪亚娜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符华。后者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羽渡尘的残光像沙漏里的流沙般飞速消散。

"时间不多了。"符华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听好......"

她的嘴唇开合，传递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段加密的记忆脉冲——

天命总部最深处，奥托凝视着培养舱里的符华躯体。这具空壳刚刚完成律者转化手术，赤鸢羽渡尘被强行植入第八律者核心。

"你会成为最完美的载体。"他抚摸着舱壁，"承载'她'五万年的记忆......"

"然后......"

"在修真界为我打开虚数之门。"

舱体内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那个混蛋......"琪亚娜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把班长的身体做成了律者容器？！"

符华没有否认。她的虚影己经开始像素化，这是存在被虚数之树排斥的征兆："修真界的'我'是本体意识......总部的'我'是记忆载体......"

终焉律者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音。原始终端猛地转向她们，血红瞳孔锁定了符华即将消散的身影：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来源：羽渡尘-记忆体】

【执行深度格式化】

琪亚娜本能地横剑阻挡，但攻击并未到来——

一只苍白的手从终焉律者胸口穿透而出。

"找到......你了......"

识之律者——穿着天命制服的符华躯体——如同故障的全息影像般闪烁不定。她的右眼流着金色的血，左手却死死攥着终焉律者的齿轮核心。

"现在......"

"该算总账了......"

"奥托......"

她的声音时而像符华，时而像某种电子合成的嘶吼，最后彻底变成识之律者的狂笑。